李酡颜阖眼,感慨良多。

“霍钊没有负你,倾城,放下屠刀吧。”

倾城有气无力地反复独念:“我只想...只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死在一起....”

李酡颜回家的时候屠云正趴在窗户口看焦佬儿。

不能咬人的焦佬儿痛不欲生,嘴里的麻绳已被血水泡红,恶红的双眼瞪着人,跟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差不多,胸腔里时不时发出阵阵惊悚的兽声。

“是我害了你。”屠云内疚蹲下去,后脑勺一下下磕着墙壁,呆呆望着屋檐下雨滴。

李酡颜回屋拿了一件披风,柔柔盖在她身上。

屠云侧头,趁势将身子歪向他,李酡颜展开怀抱拥住。

两颗心同时都平静了。

“本身,师兄回京也会被调查,但谁都没想到,师兄刚到大律馆就拔剑自刎了。

他留下一封谢罪信,信中对案情只字不提,只说他能力不足,无功而返,让百姓无辜枉死,愧对师父多年栽培,唯有以死谢罪,方能心安。”

屋檐下有些寒,李酡颜将她搂紧一些,披风盖严实,“我听得出,你师兄是个有抱负、有胆魄的人。”

“嗯”,屠云说:“他为人敢作敢当,绝不是畏罪自杀之人。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现在大约明白了。”

“他是在替倾城杀人灭口。”

屠云情不自禁流泪,“师兄不想背叛大律馆,又不能手刃倾城,所以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说完,屠云脸埋在他胸口,低低啜泣。

这个凄美血腥的故事让李酡颜心中五味杂陈。

霍钊的信仰和使命不允许他放过任何一个犯人,而倾城固然身世可怜,但恶贯满盈,而且身份见地与霍钊都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两者飞蛾扑火般相爱后,只能是灰飞烟灭。

可怜又可悲。

“大人,大人....”毕良撑着一把陈旧的破伞走来,站在雨里弯身禀报,“倾城自尽了。”

“怎么会?不是锁着的吗?”

毕良神色复杂,“她就是用锁链把自己活活勒死的。”

想起那个场景,毕良五内俱寒,从没见过如此狠心的人。锁链缠脖,双手拉紧,这是报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到,被发现的时候双手都没有松开。

屠云眼眸酸涩,“好好葬了。”

“是。”毕良手里拿着一个琉璃瓶,“大人,这是倾城留下的东西。”

屠云掀开披风,打开玻璃瓶,里面是个小小的白虫。

她打开焦佬儿的房门,将玻璃瓶口放在毕良鼻下,白虫很快就顺着呼吸爬出瓶口,钻到焦佬儿的鼻子里。

刹那间,焦佬儿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浑身抽搐,满地打滚。

“哥哥”焦小儿跑进来,压住左滚右滚的焦佬儿。

没一会焦佬儿就安静住,屠云等人屏气凝神,只听焦佬儿“哎呦”一声,“谁压着我呢。”

听他终于能说人话,屠云松口气,“你没事吧。”

焦佬儿口衔麻绳,浑身疼得要死,望着屋子里的人,狐疑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没听清,但踏实笑了。

李酡颜说:“亓官,快松绑。”

亓官用菜刀把麻绳锯断。焦佬儿看到弟弟脖子上缠的纱布,以及自己满嘴鲜血,气得差点窜上房梁。

不过幸好,他刚解了蛊毒,又三天没吃饭,浑身都没力气,刚松绑身子就软绵绵跪下去,连发火都不行。

“我要吃饭。”他弱弱捶地。

“放心吧,你可是功臣,一定要好好犒劳。”屠云将披风还给李酡颜,“我去买点好酒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