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月初发工钱,主管按照职称标准直接发到每个人手上,食堂大锅饭,管饱,厂房后面有简易宿舍,还建了厕所,你说对了,还真管到‘吃喝拉撒’!”
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叹和骚动,看到矿工们隐隐投来羡慕的眼神,铁厂工人们满脸的嘲讽和骄傲。
伯格微微撇了撇嘴,这个细微的动作牵扯着鞭伤,立刻疼得说不出话。
沈轻泽挥手制止了建设组管事的话,目光转向矿工头:“你说,矿工每月酬劳多少?”
矿工头瞥一眼低头心里发虚的监工,又看看伯格脸上的鞭痕,只觉解气得很,重重哼了一声:
“回禀主祭大人,我们原本是每月十个铜币,十斤粮,矿场每日管一顿饭。最近只剩下五六个铜币,粮全都换成了糠,量还少了,午饭都是馊的!”
“这哪里是人吃的?吃不饱,没力气干活,就要挨鞭子,还有人生生被打死,拖去乱葬岗埋了了事。”
矿工头说罢,怒视监工,后者脸色青红交错,指着他的鼻子:“你不许胡说……小心你的舌头!”
沈轻泽一翻手腕,鞭子啪得划过灰白色地面,留下一道鞭痕,吓得监工一抖。
“洛辛。”沈轻泽双手负背,“城主府的财税账目上,每月划拨给矿场的钱粮,是多少?”
伯格没料到沈轻泽会这么绝,竟敢当场对账!
脸色大变之下,他阴测测眯起眼扫向洛辛:“洛主官,你千万别记岔了。”
若是换做从前,洛辛未必会当面戳破账目的手脚,如今反正也撕破脸,当即翻开随身携带的副册,一板一眼据实回答:
“矿场报上来的名册数目大约一千人,城主府每月划拨总数大约1000银币,5万斤粮,余下部分由矿场自行承担,除去其他固定开销、运货成本、损耗,每名工人至少应得二十铜币,二十斤粮。”
矿工们当场炸了锅,人群的喧哗声越来越盛,若非沈轻泽震慑力太强,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伯格和监工活撕了!
“怎么少了一半!而且矿工早就没这么多人了!这些年老的老,死的死,哪儿来的一千?”
“现在是不到三分之一了!”
“我们的钱粮去哪儿了?!”
沈轻泽低沉沉地开口:“一千银币就是十万铜币,一年下来,一百二十万。”
他眯着眼,目光如刀,一点点削刮伯格的脸皮:“所以,伯格主官,这些凭空消失的钱粮,都去了哪儿?”
他的声音很轻,远远低于矿工们的怒吼,却像千斤巨石一样沉重地压在伯格背上,几乎要把他颤抖的脊梁压成一张薄薄的纸,再撕成碎片。
豆大的汗水,顺着伯格脸颊一滴滴往下淌,在冰冷的地上淤积成一小滩水渍。
沈轻泽的声音越见冷厉:“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喝矿工的血,吃矿工的肉,才养得你们这些人满脑肥肠!”
“你们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监工面色惨白,沈轻泽尚未发落他,他就已经被矿工们的怒火喷得摇摇欲坠,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伯格,可后者已经自身难保。
铁厂如今被滕长青带来的人封死,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连个报信的都没有,说不定颜恩伯爵这会还沉浸在打压了铁厂的喜悦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能杀我!我……我也没吞这么大笔钱粮……”监工已经崩溃了,趴在地上痛哭求饶,“我也只是听令行事……”
“闭嘴!”伯格回过神,一个眼神钉过去,目光微微转动,转向沈轻泽,“主祭大人光凭一面之词就要定我们的罪吗?我等是贵族,贵族自有贵族的体面,哪怕你是主祭,也不能私自对我们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