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把外套整个蒙在自己头上。
火车载着他离陈君颢越来越远,但外套上那点残留的、熟悉的味道,还有身上那些又清晰又隐秘的酸胀感,奇异地填平了心里头一小块空落落的地方。
闷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外套扒拉下来一点,露出眼睛,摸出手机-
车开了。
陈君颢很快回了张对着地铁屏蔽门拍的照片-
才找到地铁站-
去黄叔那?-
嗯,今晚收完尾,年前的事就算结束了-
回去记得照顾好我的小桃树-
不要,我讨厌它-
留它陪着你呢。
陈君颢回了个巨大的黑体“啧”字表情包-
看我心情考虑一下-
想你了。
姜乃盯着那三个字,身体不自觉地蜷成一团。
身上所有火辣辣的,或痛或痒,或酸或麻的感觉,像是被这三个字点下了开关,一下子变得无比鲜活。
就像是在提醒着他个把小时前发生的事,那份停留在他身上的温度和力道,每一个细微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
而情热褪去后,失落开始疯狂翻涌。
他吸了口气,把脸更深地埋进那件外套里,试图用那点熟悉的味道,隔绝掉动车前进时的细微轰鸣。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了几下,发送-
我也想你。
陈君颢指尖摩挲过屏幕上的四个字,闷闷吐了口气。
到站,换乘,再下车,出地铁。
步行街这片连着花市,比往常都要热闹。
但他只感觉有点冷,把外套拉链往上提了提,快步往“旺记茶餐厅”的招牌走去。
“啊!颢哥!”阿敏瞧见他进来,眼睛“唰”地就亮了。
“嗯。”陈君颢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去收银台后面,拿出围裙带上,“今晚单多吗?”
“啊……还、还挺多的。”阿敏被他身上的低气压唬得声音都小了,“我爸一直在念叨你什么时候……”
“不好意思,”陈君颢打断她,反手在后腰上把围裙系绳打了个结,“送人去了趟火车站,耽误了。”
他说完,也没留意小姑娘脸上的失落,掀开后厨的塑料门帘,闷头就钻了进去。
“颢仔!”厨房里热气蒸腾,黄叔正颠着锅,火光映着他的大汗淋漓,“终于嚟啦!快啲!三份干炒牛河,一份加蛋!”
“收到!”陈君颢应了声,声音立刻淹没在抽油烟机的轰鸣里。
人果然忙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被挤到了角落。
托花市的福,黄叔这茶餐厅虽然位置一般般,但今晚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订单一张接一张,灶火就没停过。
陈君颢好几次想摸手机给姜乃发条消息,可手还没伸进裤袋,外头的阿敏又递进来一堆单子。
炒河粉,煎猪扒,煮车仔面……他在几个灶台前转成了陀螺。
没时间想念了,或者说,满脑子的念想,都随着汗水滴进灶台,被旺火猛油“滋啦”一声,炒进了菜里,化成了满厨房呛人但实在的烟火气。
晚上十一点半,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晚市也终于告一段落。
黄叔做了几份招牌的鸡翅包饭当宵夜,拉着陈君颢和阿敏一块坐下。
“颢仔过完年还来不来我这做?”黄叔给他倒了杯柠檬水。
陈君颢赶紧接过杯子:“年后原先那个帮厨大哥不是就回来了吗?”
“咬咬牙再请多个也不是不行,”黄叔说,“你黄婶那边,我去说。”说罢,又举起水杯,“这排也都辛苦你过来帮我忙。来!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