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皋的膝上坐着他三岁的幼女,小娘子可可爱爱、软软糯糯,令人心都软了。陆询舟想起还在房间熟睡的陆绥,如果不是担心她罹患风寒,陆询舟真得很想把自家女儿抱出来也好好炫耀一番。
林皋的妻主还在与他人聊得火热,话题兜兜转转又扯到了那位从长公主府上扔出来的郎君。
陆侍郎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刚从烫板上解冻的茶果子,眸中闪过一丝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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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隔壁又有风筝飞过来了。”采薇进门禀报。
李安衾彼时正在研读《贞观政要》,闻声后她平静浅呷一口案边的茶水,淡然道:
“风筝上又写了什么?”
采薇瞥了眼风筝上端正秀美的楷书,脸色红了些,哎呀,殿下怎么老是让她把这些情话给念出来,羞死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采薇心一横,磕磕巴巴地把风筝上的话念了出来。
李安衾面不改色地提笔,在初唐名相房玄龄说的某句话旁批上一行小语:
下犯上,于驭下无威,上之过也。
“殿下,要给她回应吗?”
“不用。”李安衾不动声色地翻开下一页,心里却已然咬牙切齿。
那个佞臣,本宫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以下犯上到如此地步。
回想起那令人羞耻至极的两日,她被囚于床榻上到了一次又一次。四十次,一次不落。她至今还记得那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光下的模样,其上似乎覆上了一层薄薄粘稠的透明液体,手背上蜿蜒的青筋是那么得清晰。
她羞耻地想逃离,最后却被用力拽回来,手指粗暴地进了她柔软口腔搅弄着,那人温柔低语,让她把事后的手背舔干净。
思绪回到当下,李安衾看着自己新写下的批注“治国皆有本,凡行事当追溯本源,明志而笃行,不可本末倒置”,握笔的手指骤然一紧。
不对,追溯本源,本宫怎么至今都是下面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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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廿一,冬至。
今年的冬至家宴算不上团圆。
圣人至今重病缠榻,燕王一家去年就回了封地,李琼枝正率领御北军在外收复失地,太子慰军归来的车队尚在幽燕古道。
故而今年的家宴由皇后亲自主持。
李安衾象征性抿了一口案上的美酒,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
李晋皇室的家宴素来没有那么多尊卑的规矩。江鸣川作为驸马自然是跟她坐在一起,妹妹李吟霁挨着他们,她的上座是皇姑姑与郡主表妹,对面则是皇嫂皇侄,座下还有国舅一家。
而她的母后孤零零地坐于上位,强装笑颜招待众人。
家宴,自然是要聊些家常的。
想来近期,皇家的事就这么几件。
李吟霁将满十八岁入朝从政。
李烬月的身疾被医好了。
李琰快满两岁了。
李安衾这个不孝女至今未有身孕。
她越听越感觉世事实在繁琐,公主殿下望着有些空的大殿,在刹那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冬至家宴才算得上真正的热热闹闹,因为那时许多故人都尚在人世。
她也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大明宫里那些有资历的老宫人们都说长清公主殿下以前是个顽皮娇纵的性子,十一岁那年因为意外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变得成熟稳重、勤勉于学。殊不知,一切的一切,是命运以最残忍的方式过早地剥夺了李安衾享受天真无邪的权利。
当晚宴席散下后,李安衾回首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窗外的月光洒进一片杯盘狼藉之中,母后用温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