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哭嚎。哭丧人悄悄从白幡后探头看了一眼,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手里死死拽着一个小孩扑进灵堂,一下跪倒在男人身边,开始哭天抢地。
“爸,您不是一直想孙子吗?女儿今天把豪豪带来了。爸,您睁开眼看一看他啊!”
她言语间十足哀痛,但哭丧人很想吐槽一句。
‘大姐,来葬礼之前能不能先把脸上的妆卸了,烈焰红唇、血盆大口跟丧事一点都不搭。’
女人嚎了两句,男人好似回过神,比赛似的提高了声音。
他中气足,开口就把女人的声音压下去了,见嚎不过,女人开始按着身边的小孩给灵堂的老人磕头。
“豪豪,这是爷爷,你快给爷爷磕头!”
小孩不肯,女人下了大力气,按着他“咚咚”两下,结结实实磕在地上。
地面多硬,小孩头疼,往地上一趴,头一仰,也开始哭嚎起来,一边嚎,还一边在地上打滚。
孩子的嗓子尖,嚎起来也挺刺耳,声音一度穿插进灵堂外专门奏哀乐的鼓乐队。
能跟唢呐比穿透力的乐器不多,今天哭丧人算是见识到了,小孩的哭闹简直是精神攻击。
哭丧人听着哀乐的调子都混乱了几秒,然后停顿下来。
哀乐一停,灵堂里哭丧的声音越发响了,男人、女人、小孩都扯着嗓子不甘示弱,中间还混杂着大人抒发心中哀痛的哭丧词,怎一个混乱了得。
好像还嫌热闹不够,整理完情绪,找回调子的鼓乐队重新开始卖力演奏,鼓点敲得哭丧人心脏突突直跳。
就在哭丧人以为灵堂的乱子已经到达顶点后,后续的发展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除男、女、小孩外,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哭丧人陆续见到了赶来灵堂的一、二、三、四,三男一女,拖家带口,也是一来就哭,嗓门一个赛一个大。
哭着哭着,六个人开始互相攻击,都指责对方不孝,顺便表表自己的孝心。
要哭丧人说,这六个人里没一个孝顺的。要是孝顺,怎么会连葬礼都迟到,还在灵堂上闹成这样。
再说了,他们真孝顺,那老人怎么会花钱雇自己来给他哭丧。
哭丧人瞄了一眼灵堂上摆放的黑白照片,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默默退出了灵堂,到外面喘口气。
“小武,你也出来了?”
出门转了一圈,武喆又回来,鼓乐队负责吹唢呐的人跟他打招呼,递来一根烟。
“谢谢哥,我不抽。”武喆摆摆手。
“哥,你怎么也出来?”
“嗐!里面闹成那样,先停一停呗,咱们也正好歇歇。”唢呐手顺势收回烟,叼在嘴里,没点燃,丧事还没结束,他随时就要重新回去吹唢呐,这个时候不好抽烟。
这点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再者,老爷子也是可怜,一辈子都做好事,自己省吃俭用养了六个孩子,临了临了,六个人没一个把他当回事。
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听到唢呐手的话,武喆心有戚戚。
他对里面的内情不清楚,他就是趁着暑假来挣外快,来了之后才发现钱难挣,屎难吃。
不针对老爷子,就是看不上他的这些个儿女。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唢呐手被鼓乐队的人叫了回去,灵堂那边消停了,他们得干活了。
武喆却没活干了,老人的儿女来了,抢着表“孝心”,没他这个花钱雇来的外人的事儿了。
武喆干哭丧人有两年了,还是头一次碰上拿钱不用干活的情况,要是今天不出这么个事儿,这钱他就安心拿着,高高兴兴回去了。
但灵堂发生的事让他心里就不太得劲,感觉跟骗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