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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阵法启动,龙宫以极快的速度向飞驰。有结界在,萧然连移动的惯性都没有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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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中,赵老爷子落下第一笔,泥塑的神像上褪去灰扑扑的感觉,像是终于重获新生,赵承安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祝祷。
河堤旁,微风骤起。风刮过河面,刮过屋顶,吹过李兴学等人的衣角。
人群中,胡姑一直伏在地上,她的双手已经被包扎过,洁白的纱布因为在地上摩擦,又沾染了泥土。因她不肯配合,医护也无法给她重新上药,只能任由伤口感染。
胡姑的身体一直打着哆嗦,两个人一左一右立在她身边,按李兴学的吩咐,时刻看着她,以免她突然做出过激举动,造成混乱。万一她窜到河里,他们救都来不及救。
不过在最初的混乱过后,胡姑倒是一直很安静。
当风刮过时,瑟瑟发抖的胡姑突然停止了颤动,藏在腋下的脑袋小心探出,从昨晚到现在,头一次露出面孔。她昂起头,耸动着鼻尖嗅了嗅,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看护她的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她不同寻常的反应,立刻向李兴学报告。
“胡姑,你是感觉到了什么吗?”李兴学蹲下身问她。
胡姑朝他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深沉的咕噜声。李兴学这一晚听她叫唤听多了,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聆听了一会儿后,发现她此时声音中不是单纯的恐惧,还夹杂着一点愉悦。
胡姑依然不答话,只是四处嗅探,明显的肢体动作昭示着她不同寻常的发现。
李兴学:“空气中有什么吗?”
风越刮越大,胡姑的头发被风卷起,凌乱得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野兽毛发,胡乱拍打着面孔的头发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答案,李兴学有点失望。
一旁,李道长学着胡姑的样子,嗅了嗅空气,随即迟疑地自语道:“这里的空气,似乎清新了许多。”
细细感觉,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水汽,仿佛是下雨前的潮湿感觉,但天边的太阳并未被乌云遮蔽,仍旧缓缓探出头来。
伴随着烈烈风声,他的自言自语被风吹散,只有与他并肩的观尘和尚听到了一点尾音。
陈瞎子缩在人后,指甲抠着昨天的那支上签,表情愈发困惑
庙中,赵老爷子再次提笔,稳、准、快地在神像的另一只眼睛上落下一笔。
轻轻一点,缓缓收笔。空洞的双目有了神采,泥塑的神像,生了灵。赵承安抬起头,直视着神像,便看到神像似乎也在注视他。
“承娃,回去了,休息一会儿去医院。”
“来了。”赵承安收回目光,将大殿的门重新锁上,跟着爷爷走出娘娘庙,往家走去
奔涌的河水连绵不绝,愈发声势浩大,一路卷过堤岸,卷过房屋,卷过河岸边的草木。
“妈妈,妈妈,发大水了。”
离小河村很远的地方,被轰隆轰隆的水声吵醒的小孩敲响父母的房门,兴奋地道。
被吵醒的父母将孩子黑沉着脸将孩子胖揍一顿,在孩子的哭嚎中出门一看,正巧看见河水卷倒岸边的树,裹挟着树木继续往前冲。
夫妻俩凝重地对视一眼,将孩子往胳膊下一夹,连家都不回了,直接往山坡上冲。
山坡上有一座孤伶伶的破庙,庙里的神像碎了半边脑袋,满身蛛网。
无人的地方,同样的神像或掩埋在泥土里,在河水冲刷下,显露阵容。或干脆沉在河底,陷在淤泥之中。或碎得七零八落,石块嵌在土里,再看不出往昔的痕迹。
河水持之以恒地奔流着,太阳从天边跃出的那一刻,澜江支流和玉河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终于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