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非一怔,李昭南如此样子,分毫看不出半点轻松。
容嫣非凝眉,望着李稔面色一点点平静,僵涩的笑道:“呵,杨妃身子不适,想不能参加这大婚之礼,朕便依着阿那国礼节,以弯刀斩一匹红绸,由公主系在昭南的腕上。”
李稔面色如灰,却持着笑。
他缓缓走到宫娥身边,以金剪刀剪断一匹红艳丝绸,他手持丝绸,步踏华贵绣凤红毯,一步步接近李昭南,一点点阴森笑意隐在唇边。
他将手中红绸递给容嫣非,眼神却望着李昭南:“我儿好本领。”
李昭南看着他,眸色如火:“父皇好心计!”
一句话,意味深长。
李稔一怔,随即漾开笑意:“彼此彼此。”
两个人的对话,令闻着不寒而栗。
喜庆的宫乐,漫天红绫,俱作彼此目光中的烈焰,似一触即发。
容嫣非心性急,不禁靠近李昭南,才欲言语,李昭南便料到了,趁着容嫣非将红绸绑在腕上之际,李昭南低声说:“佑宁在父皇手中!”
容嫣非手上一颤,惊恐望向李昭南。
她不可思议,只是这三日时候,怎么……竟有如此巨变?
她目光凝在李昭南脸上,终于明白了李昭南一刻不得放松的神情。
心中忽的乱作一团,如此一来,他们的全盘计划只恐怕皆有改变,可唐世言早已部署周密,此时……又如何来的及通知他?
一旦大军攻入城中,冲进宫门,就凭着这些个平日慵懒涣散、疏于操练的宫卫,哪里还抵挡得住?
原本是完美的计划,唐世言依照栾阳城构筑图,摸清皇宫底细,将芷蘅救出豫章宫,而后城内城外,早已布好的兵力将一齐发动,直向皇城。
可若是,有把柄握在李稔手中,又怎需要火拼?佑宁在李稔手中,那么当将士们浴血而来,忤逆犯上之时,这一场不可逆转的宫变,亦势必要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而从此,李昭南便会失尽人心!恐再无起事之机!
终于明白了李稔与李昭南适才的对语,这一场博弈,只恐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可……究竟要如何才能通知唐世言,今日宫变,只恐已不是时机!
正想着,便听得碧霄殿外,传来一人急促的声音。
“皇上……皇上……”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那声音凄厉可穿夜宵。
李稔凝目而望,只见一名兵士,身染鲜血,步步蹒跚,几乎是爬进了金碧辉煌的碧霄殿。
“皇上,有……有叛军……山匪……杀……杀入了城!”
一句话,令宫宇震动。
喜乐顿时停住!变作惊恐的呼声。
李稔亦凝住了眸,他望向李昭南,但见李昭南依然面无表情,岿然立在精绣的红毯上。
红毯映红了他的侧脸,却映不出他深沉的眸光。
山匪?攻城?如此阵势,却怎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疑惑、愤懑,身边的皇后却已然慌了:“皇上……”
“走开!”李稔一声厉喝,冲下殿去,尚不及走到李昭南身边,便有另一名兵士急匆匆的跑进殿,“皇上,不行了,叛军人多势众,只恐……只恐……抵挡不住了,已向着皇城而来!”
什么!
李稔顿时面如土色,忽的抽出身边侍卫腰间长剑,剑光微寒,直向李昭南心口,李昭南侧身闪开,推开身边的容嫣非,李稔长剑在手,目光愤恨:“恐怕是奕王的杰作?”
李昭南心底并无半点得意,他默然不语。
李稔连声向身边之人吩咐:“邓东祥,快,调集兵马,令所有宫卫务必守住皇城,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