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竟多达二十余人。更麻烦的是,赫兰部并无储君制度,也不讲嫡长为尊——每任继承人,都要等到首领临终前才会公布。若首领猝然离世、来不及指定,便由部落长□□同推举。这种模糊不清的继承规则,导致赫兰王系内斗不休,局势常年混乱。
而这位六王子……谢临隐约记得,他是赫兰王与一位雍人女子所生。
嗯,和傅玉一样,是个混血。
混血的身份,无论在云河城还是赫兰部,都备受冷眼。两边都视他们为“非我族类”,心存戒备。更何况,谢临印象中,这位六王子的母亲至今未得正式名分。可想而知,他在部族中的地位,恐怕也是岌岌可危。
谢临心下有了数,轻嘲道:“六王子大费周章地把我们弄过来,不会为了点评两句我军主帅的眼光吧?”
“牙尖嘴利。”六王子再次点评,他往后一靠,靠在搭着皮毛的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我请你来,自然是想看看……在你们主帅心里,你这位‘夫人’到底有多少分量。”
他倾身向前,直视谢临的眼睛,“三座。用边境三座城池换你平安回去,你说他肯不肯?”
“想法很好,我也好奇。”谢临淡淡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但六王子是不是忘了,大雍的江山姓楚,不姓温。他就算想,也得有这个权力才行。”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六王子神色极为轻松,倒真像是完全不担心这个,“掳都掳了,总得试试。我已让人将你腕上随身佩戴的玉镯给你们大帅送回去了。你能值多少钱,一会便知。”
谢临看不出情绪地盯着他,半晌忽然笑了,意味不明道:“没记错的话,如今赫兰部前线统兵的似乎是大王子。六王子这般为他筹谋,真是……兄弟情深啊。”
六王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他看向谢临,像是在重新估量一件商品的价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座椅扶手:“你知道的不少……倒是本王子小瞧你了。”
六王子忽然扬声道:“来人。带他去洗澡,换身衣服……”目光却仍锁在谢临身上,他倏地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送去本王子帐中。”
——
边境线那头,帅府内。
“找到人了吗?”温聿珣眸色发沉,仿佛酝酿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刀疤单膝跪在他面前,面色也不好看:“没有。城南巷弄已反复搜查三遍,只……只在一处墙角发现了打斗痕迹和这个。”
他双手奉上一枚小小的盘扣——那是傅玉衣袍上的配饰。
温聿珣闭了闭眼:“继续去搜,扩大范围……”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
“将军!”另一名亲卫疾步入内,甚至来不及行礼,双手便捧上一个粗布包袱,“方才营外有人射来一箭,箭上绑着这个!指名要交给您!”
包袱递到温聿珣手里,被动作谈不上温和的人解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是一枚玉镯和一封信。
只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温聿珣周身的气息便骤然冷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声音低哑,“都下去吧。”
亲卫一般不会对温聿珣的决定做出质疑,可这回送信来的亲卫刚跟温聿珣不久,尚且年轻,脸上顿时透出焦急,忍不住踏前一步:“将军!对方藏头露尾,此举分明是诱您前去,恐怕有诈!城南才刚出事,这……”
“我说下去。”温聿珣抬眼。
久居上位的威压与此刻濒临爆发的焦灼混合在一起,瞬间犹如一盆冰水,将年轻亲卫未尽的话语冻了回去,人也僵在原地。
刀疤一把拉住还想说话的同僚,强硬地将人拖了出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