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湛抬眼看了一眼来人,声音冷静:“他让你来的?”
温聿珣略一颔首,随即问道:“怎么回事?”
楚明湛言简意赅:“太子坐不住了。无妨。你也不必进去了,这件事孤自己解决。”
温聿珣没应他这句话,而是道:“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说着便大步往殿内走去。
“臣温聿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淳帝摆了摆手:“免礼平身。执昭怎么来了?难得你想起到朕这儿来。可是为了慎儿和湛儿一事?”
温聿珣从御前起身,面上显出些被看透的无奈和恭谨来:“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明淳帝哼笑一声,而后:“朕知你与慎儿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但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话锋一转,无奈道:”你进来时也看到跪在门外的湛儿了吧?”
温聿珣答道:“的确。不知三殿下因何触怒了陛下?”
提起这个话题,明淳帝眸色一沉,眉宇间凝着几分不豫,冷声道:“早前太子来了一趟,说他此前所记名单上的书生有一名像是提前获知了消息,已难寻踪迹。这与太子在朝堂上说的不谋而合。朕便唤了老三来。”
“老三性子宽厚严谨,此前提出让大理寺查案也无可厚非。朕本想着或许是巧合,谁知老三一来便极力想保下那群书生,还请旨想让大理寺在定罪之前不要拘着他们。这不是给机会让他们逃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已是隐隐有些动怒,“朕知他向来妇人之仁,授业恩师又出自寒门,难免与那些寒门亲近些。可也不当这般包庇,纵容祸心。”
“陛下息怒。”温聿珣劝道。
明淳帝长叹一声,眉宇间尽是疲惫与无奈,道:“原是想劝你莫再为难湛儿的,倒把朕自己劝生气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俩一闹起来,朕帮哪头都不是,只能尽量做到公正了。”
温聿珣道:“陛下的良苦用心,想必太子殿下和三殿下日后都会明白的。”
“罢了。”明淳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唤道:“德全。”
“奴才在。”
“去叫三殿下起来吧。让他回府好好反省反省,罚俸一月,抄十遍《孝经》。”
——————
“怎么样?”
温聿珣刚走进侯府没几步,谢临便迎了上来。
跟在温聿珣身后的知乐立马咳了一声,使眼色带着周遭小厮全部行礼告退,把这僻静的侯府花园留给他们家侯爷和夫人。
早春的侯府花园尚带着几分冷清气,枝头的寒意未消,却已有嫩绿的新芽悄悄探出。
瓦砾石隙间零星点缀着几簇迎春,明黄的花瓣在料峭春风中微微颤动。园中的小径被露水浸得发亮,蜿蜒通向尚未解冻的池塘。
老梅树下积着去岁的落叶,却隐约可见点点新绿正在破土而出。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惊落了梅枝上将化未化的薄霜。
温聿珣没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悠悠踩在花园小径的鹅卵石小道上,领着谢临往前走:
“难得一回府就能被谢大人迎接。”
“阿晏说你这算不算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侯爷好大的怨气。”谢临睨他,凉凉道:
“真要这般不乐意,不如便将在下圈在府里,让我日日除了迎接你无事可干。如何?”
温聿珣心道,我倒是想,但你怕是得杀了我。
随即,他在谢临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说回正事:“都办妥了。”
“如你所料,他果然以为我是去帮楚明慎说话的。话里话外都在表达对三殿下的父子情,暗示我不要那么早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