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卫辞一行刚来锦州,却派仆从提前打理过落脚的府宅。除去门上无匾,内里竟比宋吟先前居住的地方还要敞亮。
阶前立了门童,廊下候着仆妇,还有几位身材健壮的丫鬟,乍看上去热闹非凡。
卫辞掀开车帘潇洒地踏了下去,众人弯身行礼:“见过公子。”
宋吟也不指望有人来搀自己,趁着仆从们低垂着头,提起衣摆便往下跳,继而躲至卫辞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起。”
卫辞无意介绍,只点了两位丫鬟,示意她们带宋吟过去。
途中,宋吟试图搭话,可丫鬟们训练有素,竟是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忐忑地跟进了某处院落,惶恐地被伺候着洗过热水澡。
最后,换上不大合身的里衣,坐在拔步床尾出神。
“你们公子可会来?”宋吟困乏至极,眼中晕出一层水意。
丫鬟言简意赅道:“奴婢不知。”
既如此,她便用锦被裹住自己,瓮声瓮气地交待:“我有些怕黑,烦请留一盏灯。”
丫鬟应“是”。
宋吟睡了穿越以来最舒坦的一觉,然而,卫辞似是将她忘了,接连几日都不曾出现。
一想到卖身契,她便寝食难安。
倘若受宠,此等小事自有人办妥,症结却是,卫辞似乎对她兴致缺缺?
可要是钦差果真冲着王才富而来,事发之后,府上奴仆便会再低人一等沦落为罪奴。
宋吟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又转念一想,卫辞虽不热络,却也纵着自己以唇哺了果肉,想来并非铜墙铁壁?
看来,趁他人在锦州,自己不论如何也要挣得宠爱。哪怕仅有一两分,也足已销了奴籍,恢复自由身。
宋吟登时壮志满满,换上丫鬟置办的烟紫色新装,简单描摹了眉形。等至夕阳西下,撑上油纸伞往前院行去。
府内院落重重叠叠,她不知卫辞夜里宿在何处,左思右想,于门前堵人最为妥当。
果不其然,酉时一到,仆妇也聚了过来,规规矩矩地候着。
宋吟习文习画,却不曾习过站与跪,很快两腿酸麻,只得靠着不知名的巨树歇脚。
于是,等卫辞携淡淡醉意归来,便见微雨中立着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
一袭如烟如雾的裙衫,将她肤色衬得极白。兴许是等得久了,正神色恹恹地望着脚上的绣鞋出神。乌黑长发因此垂落在肩侧,小脸隐于其中,娇俏又可怜。
他故意咳嗽一声。
宋吟登时抬头,眼角眉梢都攀上喜色,极尽清丽的容颜仿佛惹了蜜,变得明亮鲜活。
卫辞自发走了过去,挤进她的小伞下,破天荒柔和地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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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不见,卫辞愈发俊秀了。
宋吟痴痴看了一会儿,欲伸手去牵,却被一巴掌拍落。她委屈地眨眨眼,卫辞却敏锐地避开视线,沉着声:“成何体统。”
“这是您的府宅,又没有外人。”
倒也怨不得宋吟,王才富请的嬷嬷虽教了如何行礼,如何坐立,却不曾将众女看作能嫁入贵门之人。
既是露水姻缘或者外室,礼数相较于撩拨男人而言,便不大重要。
卫辞亦是想到这一点,懒得纠正,重申道:“在等我?”
宋吟看着仪态万千,实则隐于裙衫下的双腿已然发麻,她细声问:“公子若是不忙,去奴院子里坐坐?”
“不去。”
“……”宋吟绞了绞帕子,强撑着笑,“奴去公子院里也是一样。”
卫辞眼中漫开笑意,不再搭腔,抬步往里走去。应是他有所交待,仅两个侍卫随行,其余人等皆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