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笔或许仍然粗糙,但,这是你我所见的第一本,”图利娅轻声说,“第一本不是以为伟人为主角,却以一位普通平民的视角去描述历史的诗篇。”
米西纳斯抱起手臂,“所以?”
“所以,这代表了时代的转变。”图利娅抬起头来看向友人,浅蓝色的眼睛里,眼神专注得有点固执,“社会不仅再只是掌握于一小部分的贵族手上,平民甚至奴隶,都有了自己的思想,知识正在流向低下阶层,这是昭示着一个时代的转变啊,米西。”
“……”少年叹一口气,“但你不认同凯撒那些有益于平民的改革?”
“我不认同为人民谋福来为自己图谋王冠。”
“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这到底有甚么分别啊。”
“分别在于,私利最终会摧毁一切的成果。迟或早,总会有暴/君的。”
“呵!腐朽落后的制度,现在就会摧毁所有人的生活。放眼后世之前,先将当下的日子过好,怎样?”
争辩的年轻人们没发现,聚会的众宾客再次将目光投到他们的身上,并细心聆听他们的观点,直到少年和少女在争吵后向相反方向离去。这个书社,吵着吵着便任意拂袖而去是常见的事,甚至是鼓励的,都不必拥有在外的过份矜持,社内辨证的气氛极浓。
“总有这稚嫩的时候,”最先出言嘲笑图利娅的男书友,感叹道,“但我很自豪是书社最初的会员。相信我,这个书社和它的会员,一定会名留青史。了不起的年轻人们。”
宴会的最后,众人为不在场的两位小主人轻轻鼓起了掌,感谢他们带来一场精彩的辩证。
塞薇利娅夫人笑着将手递给朋友,“这便是你给我介绍的姑娘?”
富商阿提库斯夫扶着女伴的手一道离开,颌首,“这便是我给你介绍的姑娘。”
强闯进来书社的两个男孩子,此时也结伴离去。
“屋大维,这简直就像是希腊的学院一样。太精彩的聚会了!”褐发的男孩兴奋地道。
金发的男孩牵了牵嘴角,“西塞罗曾求学于希腊最好的学院,学业冠绝希腊乃至全罗马,他的女儿有这个水准是很自然的事。米西纳斯说,西塞罗家原本是要培养小图利娅成为维斯塔大贞女,掌管国库的。”
“欸?那为什么……?”
“你没见到她额上的伤?贞女不可以留疤。不过这一手也玩得过了点,”金发男孩走在罗马城夜里寂静的小巷中,低笑了声,“胡扯的神明指示小图利娅拥有比成为贞女更重要的使命。我看这只是个意外,只是不知她怎么迫得神庙作出如此离谱的预言,恍惚是被人满怀怒气地掐着咽喉,哭着写下的结果。”
深夜,月上中天,书店的阁楼里灯火未灭。
沙――坐在窗边的图利娅,轻轻翻过一页书。
吱吖、吱吖――楼道传来响动。
图利娅头也没抬,门扉被推开也恍若未觉。米西纳斯的眼睛转了转,关上门,走到少女的身边伸手递去一朵花,弯着腰瞄她的反应。图利娅倒是将花接过了,好好地放在膝上,却没看少年一眼,眼睛仍然只盯著书看。米西纳斯咂了一下嘴。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将你扔下的。”
“书社提倡各抒己见,兴之所至,不是你的错。”
“那你就瞧我一眼嘛,”米西纳斯将头哄上前去,“嗯?”
图利娅反手用书将他的头轻轻推开,“你打算蒙混过去吗?米西,你刚才到底为什么发脾气了?”
米西纳斯咂咂嘴,在窗台的另一边坐下,才道:“你知道塞薇利娅是来相看儿媳妇的,啧,瞧那眼神。你那脾气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些?你可知道,布鲁图斯家族是最顶尖的贵族,要能嫁进去,你就是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