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仍然在运作,无甚实权,却会指着奥古斯都的鼻子骂,然后躲到图利娅的名号下抖着保命。屋大维以和平富裕挟着大量民、意,坐拥无人能敌的军力,但也没有彻底废除元老制。他用表面的低头安抚民心,也可以接收意见,修正政、策,假装自己不是“皇帝”,仅仅是“第一公民”。
两相无事,各得其所,罗马帝国,海晏河清。
屋大维心知人们始终怀念没有皇帝的日子,蓝眼瞥过民众的反应,脸色冰冷了一瞬,却也立即转换过来,带着谦和的笑意,捧着鲜花,亲自迎向软轿。
软轿停住了,奴隶将帘子掀起,图利娅与米西纳斯相携而出。
她的发色不若年轻时鲜亮,变得偏棕的发髻夹杂着银丝,一如既往地梳在脑后,整洁优雅。眼角带上了细纹,曾经光滑的肌肤变得松弛,图利娅的举手投足间却有着年轻人难以企及的风仪,自若地站在这一片土地上,抬起头,深邃的浅蓝眼眸望向了熟悉的罗马城。
西塞罗至死都没肯再踏进一步的,罗马帝国首都。
图利娅望向城中心,众人自觉地安静下来,为她让开道路,让她恍惚瞧见了那座花费十多年时间后终于在今日完全落成的应许之地,全地中海最大的高等学府,罗马、凯撒学院。
她的右手别扭地揽过外袍,抬步向前去,沿着石板街,走上属于她的道路。
米西纳斯笑瞇瞇地向屋大维打了个招呼,圆回场面,然后对着他手里毫无品味的花束撇了一下嘴,便也快步跟上妻子。
被鄙视了才回过神来的屋大维,心下闪过恼意,视线却没能离开图利娅的背影。他刚才怔住了,错过向她递花的时机,而她,也根本没看向他。
她谁都没看,只直直地往城中心走。
直至她真正见到,那由阿格里帕担任总设计师的建筑,矗立于地中海中心的凯撒学院。
师生们早就恭候在外,迎接他们的学院初创人,并即将上任的第二任院长。
图利娅这趟回来,自然和孩子们的婚事以及政局有关,但明面上的理由,是她将要以学者的身份接掌这座学府。
她在众人的陪同下参观了建筑群,穿过摆放了哲学三贤雕像的大厅,走过立有凯撒和屋大维雕像的教务主楼,也看见以她父亲命名的图书馆外,有西塞罗的胸像。胸像做得非常仔细,连西塞罗的胸口常年别着的一块扣针,也没遗下。
扣针上的肖像,是与他从小一道长大的贴身奴隶,但就在他被安东尼追杀那天,为保护他们父女而早早逝去。西塞罗一辈子都没忘记过他,并将这位身份为奴隶的友人葬在了家族墓地,认作了家人。
图利娅的指尖轻轻滑过父亲熟悉的面容,米西纳斯拥过她的肩。西塞罗前些年逝世时,图利娅好险没缓过劲来。
生老病死,却再平常不过。图利娅偏头向丈夫笑笑,谢过众人,便轻压着裙摆踏上台阶,夫妇俩走进院长室。
里面有第一任院长瓦罗老先生的半身像,旁边,则是图利娅簇新的胸像。
图利娅看着自己的雕像,总觉得别扭又奇怪,只好扭头不看,看向一屋子的故纸堆。是瓦罗老先生留给她的文稿,由老先生所编纂、已几近完成的,罗马百科全书。他在过世前指名由图利娅完成最后的修订,并必须在史学部加上图利娅一直在写的著作,方能定稿。
米西纳斯翻了翻几卷,砸了一下嘴,“不愧是西塞罗盛赞全罗马学识最广博的人。”
这位罗马图书馆前馆长,以一己之力写百科全书耶。
图利娅长呼出一口气,“米西,我怕。”她真的接得下这份工作吗?
重回罗马,比起政局和宫廷,其实对她来说这才是更需刻苦上百倍的工作。图利娅站在浩瀚的书堆前,只觉自己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