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哥儿微湿的肩膀移到泛红的脸上。

像刚出锅的糯米汤圆,软乎不少。

“头发擦干。”他从哥儿手中接过木桶,先去将水倒掉。

陶青鱼亦步亦趋跟着他。

结果差点踩着方问黎后脚跟。

方问黎放下木桶,干脆牵了人在屋檐下坐着。又拿了帕子拢着那一头湿发轻轻擦拭。

陶青鱼坐得端正,可没坚持一会儿又软趴趴松了劲儿。

他靠着椅背,仰头看着方问黎。

方问黎垂眸,将哥儿头发撩起,指腹蹭过他耳后。

“我做了绿豆汤。”

“嗯。那为夫定要尝尝。”

陶青鱼弯眼:“不一定好喝。”

“那为夫争取喝完。”

陶青鱼笑容灿烂,晃了晃脑袋。“方夫子挺会说话。”

话音刚落,额头被弹了一下。

陶青鱼笑容一收,瞪着方问黎。

“我惹你了?!”

“嗯。”方问黎摸了摸哥儿的发尾,五指轻轻梳理着。

陶青鱼拧眉思索,也没觉得自己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偏头看方问黎。

“知道错了?”

“我错哪儿了?”陶青鱼一脸不服。

方问黎站在椅后,捧着哥儿的脸,微微矮身道:“小没良心的,我给你擦发,一句好话都没有。”

“我不还夸你了吗?”

方问黎双手一挤:“你那是夸?”

陶青鱼圆溜溜的眼睛忽闪,被挤得嘟起嘴巴,他囫囵道:“那唔……谢谢?”

方问黎松手,顺带捏了一把哥儿的脸。

“称呼呢?”

“方问黎,谢谢!”

方问黎无奈笑了一声,手拂过哥儿头顶。“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收了棉帕道:“麻烦夫郎帮我把扇子拿出来。”

陶青鱼进屋。

待方问黎看不见了忙拍拍自己发热的脸。

不难,就是他越催越喊不出来。

*

夕阳落尽,天上显出一轮弯月。群星散落着,似有星河淌流。

今晚也没做晚饭。将井里的绿豆汤端出来,西瓜破开,一人吃个七分饱就行。

夏日炎炎,晚间嘲哳的蝉鸣声少了许多。

两人坐在葡萄架下悠闲赏月。忽见生了草的墙根边,大小似豆的淡黄色光芒闪动。

“萤火虫。”

“照夜清。”

“嗯?”陶青鱼偏头。

方问黎起身过去,手指轻轻托着那尾部一闪一闪的小虫放在哥儿跟前。

“照夜清,说的也是它。”

陶青鱼目不转睛看着,伸出手来与方问黎手指相碰。

但小虫被惊动,张开翅膀飞远。

陶青鱼出神地看着。

方问黎手指弯曲,握住了哥儿的手掌。

“山上才多,夫郎要是喜欢,我带你上山。”

陶青鱼住在村里见得多了。但此时看着交握的手,他只道:“你们书院又不能随便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