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陶青鱼在黏糊糊的感受中醒来。
他迷蒙地半阖着眼睛,将背上的长发拨至一边肩膀。
后背衣服都湿透了。
每每到夏天,陶青鱼最想干的事情,莫过于剪掉手上这一把厚厚的长发。
“夫郎。”
耳边方问黎轻唤。
陶青鱼抬头,看着床边一身清爽蓝袍的男人。
他揪住男人衣角,冒着细汗的额头贴上他手背,被热得有些烦躁道:“方问黎,好热啊……”
方问黎撩开哥儿的长发,道:“抱歉。”
陶青鱼拧眉仰头。
大清早的,又做错什么事儿了?
方问黎擦掉他额角的汗道:“该准备些冰的。”
“费不着,这个天的冰死贵死贵的。”
陶青鱼起床气醒了。
他松开人下床,光着脚丫子走了几步,又被方问黎提溜回来穿鞋。
冲了个澡,换一身衣服便也舒服了。
时至六月,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成熟,陶家人也即将忙着收成。
家里人手不够,鱼丸生意也起来了。陶青鱼也县打算在县里盘个地方专门做鱼丸。
不过现在只让阿修帮忙留意着铺子,他还得回村干活儿。
*
宝瓶村。
这次阿修没有跟来。
方问黎赶马车,陶青鱼则坐在他身边。
马车颠簸,但久而久之也适应了。这会儿坐在外面还能吹吹风,比扇扇子凉快些。
两边茂密的树林被落在身后,叶片舒展,还没被太阳烘得卷曲。
越往山里走,空气越清新。
陶青鱼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头歪倒在方问黎肩膀。
“这日子可比起早贪黑去上工舒服多了。”
方问黎笑道:“夫郎所言极是。”
马车缓慢驶下破,两人进村。路过前面一段,就见秦家门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院子外,几口大锅一字摆开。
从县中酒楼里请过来专门办席面的厨子到了,跟来的伙计们也搭好了案板。
院外有摘菜的,切肉的,杀鱼的,烧火的……
大伙儿各司其职,乱中有序。
马车从秦家院前驶过,陶青鱼瞥见那院中还在搭戏台子。
里面人头攒动,好些是生面孔。
“今年办这么大?!”
车轱辘滚过的声音引起了秦家的注意,秦竹爹爹出来。见是陶青鱼两人,笑了笑招呼道:“明儿记得过来看戏。”
陶青鱼笑道:“知道了,阿叔。”
马车离了秦家,又沿着才被拓宽的小路直接走到陶家门口。
陶青鱼帮着方问黎将车厢卸下,牵了马儿到西边树下让它自个儿吃草。
两人一进屋,坐在堂屋的方雾就招招手让他们过去。
“小爹爹,爹。”
“岳父。”
“可看见了?”方雾冲着院子外抬了抬下巴。
“看见了。”
拉着方问黎在一旁坐下,陶青鱼问:“我好像看见秦秀了。”
秦秀是秦竹的哥哥,远嫁到江阳府给一个富商做妾。
他日子也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