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你们不止现在会待在一起,以后也会长长久久的互相陪伴着。”皇帝苍老的面容上甚至带着几分和蔼慈祥,只是循着对方目光所视之处看去时,宋琢玉只见到了一方漆黑的棺材。
“看见了吗?朕已决定将你们二人合葬,也算是圆了麟儿的心愿。”
宋琢玉身形一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看着皇帝的神情已是惊骇畏悚,“是太子,是太子留信让我陪葬的?”
他哆哆嗦嗦着,声音艰难干涩,不觉间已眼眶发酸。
脑子里霎时间混乱作一团,一会儿是月色下赵麟难得温柔的眼神,一会儿是对方在树荫下顿住的背影。他潜意识地觉得如果是那晚的赵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另一边又是清醒的现实。
他以为窥见了赵麟的一丝真心,甚至因此满怀愧疚,可其实对方骨子里还是一如初见那般狠戾阴冷?
哪知皇帝却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陪葬?不不不,麟儿死前的心愿是让朕放了你。”
看着青年眼中的震惊,皇帝额角的青筋暴起,用一种压抑着什么的诡异的腔调道,“你知道吾儿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自戕!为了你自戕的!”
“朕跟他隐忍蛰伏多年,好不容易攥住太后的软肋,眼看便能为他母亲报仇雪恨。”皇帝的目光森森然地落在宋琢玉身上,“只需在你身上设局,任凭太后手握多少筹码,也只能主动认栽,可麟儿竟偏偏不同意?”
“他不同意?马上就能为他母亲报仇了,他却不同意?”
皇帝在宋琢玉面前踱来踱去,那神态几近疯癫,“他记恨了朕这么多年,怨朕当年未能护住他母亲,如今却愿意为了你来求朕罢手?罢手,哈哈哈哈,朕为这一日筹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此轻易罢手?”
“所以他就命人斩下首级,呈到殿前,誓死相逼。”
那话陡然砸下,在大殿里如惊雷炸响。
太子,太子竟是自杀的
宋琢玉茫然地看着那颗熟悉的头颅,眼泪无意识地流了下来,待他察觉到脸上的湿意时,已经鬓角湿透,满脸泪痕。
他又想起那日树下赵麟的背影,这人停住时是否有千万般话语想说,可最后全都归为一句轻飘飘的“收下吧”。
那时他以为他们两人自此天涯海角,不会再相见,原来永别真的成了永别。
如果他早知道那夜是跟赵麟的最后一次见面,收下那份情意的时候会不会就不那么的仓促而无措?
一个人的真心竟然就在那随手一扔中,若是宋琢玉没有那么敏感地察觉,那这份感情岂不是要就此覆没在光阴中,一辈子都无人知晓?
耳边传来皇帝幽幽的声音,“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朕怎么就觉得,咱们赵家人,专出痴情种呢”
一个李蓉儿,一个陈阿芜。
然后便是现在的宋家二郎,叫太子这般死心塌地。
“既是太子喜欢,朕便只好将你捉来,为我儿殉葬。也不枉费他对你一番情意,甚至做到这等地步。”
皇帝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宋琢玉的面前,冰凉的匕首落在他的脸上,激起阵阵战栗。宋琢玉苦笑一声,毫无辩驳,认命地闭上了眼。
此前种种过往如走马灯般尽数在他脑中浮现,或醉生梦死,或纵马潇洒。快活过,享受过,也算是没白来这人间走一场。
若能以这微薄之躯,来偿还赵麟的痴情,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哪知那刀刃却并未立即刺进他的喉咙,反倒是精准割下了他腰间的荷包。宋琢玉眼睫颤了颤,看见皇帝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那是太后做给他的小零嘴。
“蜜渍莲子?”
皇帝竟就这么取了一颗来尝,面上的神情颇有几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