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黎冉一直教导自己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曾说,“没有殷实美满的家庭,没有父母的托举和栽培,你不可能活得这么肆意洒脱,但那是你命好。这并不是驱使你产生负罪感,对父母感恩戴德,驯顺接收一切安排的缘由。”
“你们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走。”黎星言一字一句地说,“您早点休息吧,陆叔叔。”
论把自家不同姓的亲爹,喊成“叔叔”的杀伤力有多强。
陆景天被憋得恨不得插上氧气管。
他气急败坏抬起手,“你这……”
房门猛然被推开。
云媞面无表情站在门外。
“媞媞,你怎么来了?”
黎星言一下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云媞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盯着陆景天举着的手掌。
不知是某种强大威慑力使然,还是不想让小女孩看了笑话,陆景天缓缓收回手,别开视线,指着黎星言平静地说:“滚出去。”
不愿让媞媞与突发恶疾的爹同处一个空间,更不能让她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黎星言决定说滚就滚。
但云媞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有话当场说清,从不拐弯抹角,这才是豹豹的为人之道。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问明白一件事,“陆叔叔,您是不喜欢我,还是对黎星言不满?我刚才在门外没有听懂。”
……
偷听就算了,还好意思大大咧咧说自己没听懂。
陆景天一时语塞,但他无意为难无辜小姑娘,“抱歉,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可是黎冉说,这也是我的家。”
看着云媞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瞳孔,陆景天心底一震,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位小姑娘。
年纪尚小,却气度不凡。说话处事不卑不亢,即使与他对视,也丝毫不怵。
最重要的是,她有着正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强“配得感”。
他兀地笑了,故意给她立下马威,“你家?你打算和黎星言结婚?还是说,你只是看中他的家世,故意接近他,以此鸠占鹊巢……”
黎星言怒目圆睁,正要插嘴。
云媞攥住他的手腕,随后淡然自若道:“我的确很喜欢钱,但我自己能挣,说不定以后,我不见得挣得比你少。”
在对方讶异的神色下,她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觉得黎星言没有理想抱负,不符合你对完美儿子的幻想,我可以养他。”
“更何况,我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样。他很有艺术天赋,更是个有才华的导演,他的那些作品你都看过吗?如果看过,你应该会觉得他像黎冉一样有灵气,而不是否认他的选择。”
“媞媞……”黎星言感动得如鲠在喉。
她说她愿意养他,甚至还会在私下里认真看完自己的作品。
他一直以为,她对那些不感兴趣。
不过,云媞的确不感兴趣,也看不太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她依旧觉得黎星言有才气。
陆景天沉默半晌,“再有天赋,他也是独子,仍要担起家中大梁。”
他意有所指地深深看了云媞一眼,“难道我还能将产业交到外人手中不成?”
那可不一定。
原书里,你可不就将集团拱手送给你那“投缘”的干儿子叶玄了吗。
似乎收到某种既定的暗示,云媞顺着陆景天的话问:“什么才不叫外人?”
“血缘的、情感的、法律上的,”陆景天缓缓道,“一家人。”
云媞了然点头,“让黎星言做他喜欢且擅长的事,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继承,我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