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中,琼夫人却读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讽刺。
如果裴淮光没有亲自去隋城找乌静寻,琼夫人或许还会真的相信他此时的情绪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但……
“你想府上为静寻发丧,到底是想让自己死心,还是想让外人死心?”
面对琼夫人的诘问,裴淮光笑了笑,冷玉般的青年神情柔和下来,扶着琼夫人步入长廊,飞雪只能落在檐下地板上,他身上那件玄色大氅依旧乌润发亮,不染一丝寒意。
“阿嫂走得突然,我们身为她的家人,自然要体体面面地送她最后一程。阿兄远在九泉之下,若知此事,也会高兴的。”琼夫人走得慢,裴淮光也就自然而然地放缓了脚步,“只可惜阿嫂去得突然,不能喝我与新妇的喜酒。”
檐下飞雪不绝,雪花柔软,琼夫人此时却觉得片片雪花都化作冷冰冰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摩梭着她的心头肉,痛得她苦不堪言。
琼夫人顺势顿住,有些不可思议,又罕见含了些怒意地望着她失而复得,最珍视的孩子。
“你怎么还存着这样的念头,二郎!”说到最后,她声调微微扬起,对于常年体虚的人来说,这样高昂的声气无异于在更快地透支她们的体力,远远跟在后面的黄姑听见动静,有些担忧。
“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安生,也让你自己从此安定下来吗?你年纪轻轻,深受皇恩,哪家的好女郎说不到?为何还要——”
“母亲。”裴淮光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忽然轻轻握住她一只手,抬起放在自己心口上,“此刻,这里燃的全是火。”
他现在苦苦压抑,是因为知道还有重逢的机会。
如果连这样的念头都不给他……裴淮光微微眯起眼,那不如叫他死了。
琼夫人怔怔地望进那双深邃如静湖一般的琥珀眼瞳之中,在表面的死寂之下,燃着簇簇不灭的火,亮得几乎灼痛了琼夫人的眼。
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喃喃道:“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你们兄弟为她神魂颠倒,不顾前程,我真是不明白。”
他不需要别人明白。
“儿心中有数。”裴淮光微弯着眼,冷玉似的面容上露出被世俗驯化般的温和笑意,“天冷,请母亲多加保重。忙过了阿嫂的葬礼,待开了春,还要辛苦母亲盯着我的婚事。”
这孽障!
琼夫人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闭了闭眼,强忍着没有立即晕过去。
谁曾想,她和乌静寻费尽心思搭的一个局,最后竟便宜了他,没了那层叔嫂关系的牵扯,他行事更是肆无忌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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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是一座小城,乌静寻和翠屏租下了一座小院,很小,但院子里有一颗极高大的槐树,饶是在霜雪环绕的冬日里,它依旧干净挺拔。
翠屏将揉好的面团用巾子盖住,只等着它发酵,待会儿剁了肉馅儿包饺子吃。
如今她和娘子一人分睡一间屋子,但为了省些炭火,白日里她们都凑在一堆,做绣活儿,看话本子,平淡的日常,对于她和娘子来说却无比珍贵。
屋门噶呀一声响,翠屏关好门,不叫屋外的风雪吹散屋内的暖气:“这门一动就嘎嘎响,晚上风扑的时候还有些吓人呢。娘子,等开春了咱们去抱只狗崽儿回来养吧?”
乌静寻用钳子拨了拨炭盆里埋着的栗子,见栗子外壳被烘烤得迸开一道缝,她手疾眼快地将栗子夹了出来,一边儿招呼翠屏过来吃,一边儿点头:“好啊。”她想起那只被她取名为‘馒头’的小狗,白绒绒的,像是黑曜石一样漂亮的一对圆眼睛时常温顺地望着她。
可她不是一个好主人。
“算了。”乌静寻又很快改口,在翠屏有些疑惑的眼神中笑了笑,“养几只大鹅吧,听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