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后山的西禅房,但也只是二进的小院儿,胜在清幽安静,少有人扰。
此时天光熹微,山那边逐渐升起的亮色逐渐将浓郁夜色吞没,露出一点儿迢迢曦光。
裴淮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翻墙进去。
只行至不远处的一个小亭,看着白露暖空,宿夜的雾气朦朦胧胧,直照得人眼底发晕。
直至天光亮起,毫不吝啬地朝他也撒些炙热温度,裴淮光才听得不远处的院子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出来的是在老太君身边儿伺候的秀姑,她眼神儿好,看见裴淮光孤零零地立在亭子里,眉上、肩上都积着一层薄薄的露,有些心疼地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我的好二爷,怎么在亭子里立着?里边儿有空着的禅房呢。”
裴淮光躲了躲她的手,扭过头去,冷冰冰道:“这样于理不合。”
秀姑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笑:“二爷说笑呢,那院子是二进的,您和侍卫一块儿住在一进,不就好了?在这儿等了多久了?奴婢这就去厨房给您熬碗姜汤去。”
秀姑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裴淮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她步伐又快又稳地朝着寺里的厨房走去了。
等到乌静寻去到老太君所居的上房时,见到面色莫名有些红润的裴淮光,有些意外,脚步顿了顿,问候过老太君昨夜睡得可好之后,礼貌地看向裴淮光:“小叔呢,可习惯山中禅房?”
她其实并不知道裴淮光昨夜回来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在被自己狠声斥责之后去了哪儿。
……总不可能躲在林子里哭了一宿吧?
乌静寻暗暗想着,刚刚见他面色发红,难不成是真发烧了?
裴淮光咳了咳,因为姜汤辛辣而浮上的红晕同样扰得他有些不自在,对上乌静寻时语气没有多热络,只道:“多谢嫂嫂关心,我很好。”
话音刚落,就被老太君从后边儿拍了一巴掌,许是刚好拍中了他的伤口,乌静寻见裴淮光刚刚还有些许红润的脸陡然又苍白起来,既有些不忍,又很想笑。
老太君瞪了眼这不省心的孙子,将他在外边儿亭子站了大半夜的事儿给说了出来,同乌静寻狠狠抱怨了一通:“这孩子是不是心眼有点儿轴?”
乌静寻眼眸微弯,正想点头,却无意捕捉到裴淮光望向她的,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这头就怎么也点不下去了。
承认他性子轴,那也不就承认了他对自己那心思绵绵无绝?想想就让人心烦。
乌静寻怕他又招惹自己,在离开大慈恩寺前又去佛前求了象征平安康遂的红绸,借了笔墨,准备系在寺内那颗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大槐树上。
老太君自然是乐见其成,见孙媳妇儿红着一张小脸,笑眯眯打趣道:“哎哟,瞧瞧咱们静寻,可真是有心了。待晋哥儿回来,我可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要是他对你不好,这老槐树都头一个不答应!”笑完,她又促狭道,“写了什么?可能念给我老太婆听听?”
乌静寻被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眼风轻飘飘刮过站在一旁,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少年,声音如珠玉坠盘:“也没什么……不过是希望我与夫君青松皓鹤,绵绵度岁。”
老太君慢慢品了品,被这里边儿绵长的情意给逗得更乐了。
裴淮光虽不懂这两句话的意思,但见女郎面若桃花,老太君笑得见牙不见眼,就知道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偏生他那好嫂嫂还要作出一副又羞又怯的模样看向他,声音洋洋盈耳:“只是那大槐树上矮些的树枝都被人系满了,我想将它系得高些,来日我同夫君还愿时,也能瞧得更清楚些。只可惜我人笨手短的,恐怕是系不好,不知道小叔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将红绸系得高些?”
裴淮光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