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没有见过珍珠。”
“是你给了我第一颗珍珠。”
是让他后知后觉的那颗珍珠,真正的主人。
猝不及防望进少年深邃熠熠的瞳孔之中,乌静寻下意识移开视线,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是吗?那颗紫珍珠是挺贵的,你留着,以后给弟媳也挺好……”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飘忽,眼神也偏向别处,明显是一个抗拒的姿态。
她在抗拒他话里隐约的可能。
裴淮光却不想就此放过她,放过这个机会。
“嫂嫂说得好生有趣。你送我的珍珠,又要我转手送给我,未来的妻子。”裴淮光昳丽眉眼间像是压了层层不化的冰雪,削薄了他张扬眉眼之间的微微愉悦,显出一股莫名逼人的阴沉来,“那按照嫂嫂的意思,你送给阿兄的东西,他也能一声不吭,转送给我?”
这逻辑怎么会通?
乌静寻皱眉,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只是顺嘴提了提,你想自己留着,又或者不想要了,都随你。”
她转过身去,少年冰沉中带着些委屈的脸瞬间抛掷脑后,看不见,却能听见他的声音。
“这是嫂嫂第一回送我,也是唯一送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丢。”他怎么舍得。
“我不像阿兄,福气好,能得嫂嫂亲手绣的腰带、香囊,也得不到嫂嫂满含真心诚意刻的平安佩。”明明这些话、回忆光是在心头浮现就叫裴淮光觉得痛苦难忍,但他还是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就连一颗珍珠,你也不舍得叫我留下吗?”
……什么东西,越说越糊涂了!
乌静寻头也不回,裙摆擦过犹带着湿润露珠的花叶,声音冷冷淡淡,好像刚刚还称得上融洽的几句交谈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没有那么小气,那是送给恩公的谢礼,你该收下。”除了这一层感激之情,什么都没有。
后背传来的灼痛感越来越强,裴淮光抿紧了唇,几步追上她。
“我同你一块儿回去?”
乌静寻却又拉开些与他的距离,姿态高彻冰冷:“不必了,若是叫人看见我们前后脚出去,说不准会有闲话。”
先前邀他一块儿进山的时候怎么不顾忌这个?
裴淮光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她应当是想找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同他掰扯清楚,叫他少贴上来给她增添烦恼。
他现在不知那场刺杀是好还是坏。
裴淮光闭着眼睛想都知道她原本想说什么,一时之间情绪愈发低沉郁郁:“有闲话?你我叔嫂二人,上山采药而已,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何惧流言?”
现在他倒是会用这些话来反呛她了。
乌静寻冷笑一声,脚步未停。
见她脚步愈发急促,裴淮光却轻轻松松地就能追上去,声音特意压低,在寂静丛林间莫名萦绕出些暧昧与不怀好意。
“嫂嫂这样紧张,难道是问心有愧。觉得我们之间不清白,不坦荡,才怕人说?”
乌静寻努力不去听了,可他的声音如风吹丝弦,响个没完。
她停住,恨恨回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种鲜活的不悦:“小叔,你是不是受伤害得脑子烧糊涂了?还是快些回到寺中,求住持给你些香灰泡水喝了下肚,免得烧糊涂了,变成癔症,那就不好了。”
说完,她双手捂着耳朵,快快地走了。
好似身后有着什么以音惑人的公狐狸精一般。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裴淮光垂下眉眼,他倒宁愿这是病症。
要是能治好,他也不必那么痛苦了。
他没有再追。只是看着那抹淡绿身影匆匆而去,伴随着那个叫做翠屏的丫头叽叽喳喳的惊叫声,两人绕路回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