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天绫如剑般冲出,直缠向匍匐在地上的老乌龟。
剑光一闪,“叮”的一声。
一把剑击开了他的混天绫。
木吒手腕一颤,痛得“嘶”了声,如此强硬的力道是之前在李家武力比划时前所未有的,可见哪吒心境难挽。
木吒看着面色冰凉带煞的哪吒,艰难地摇了摇头:“不可。”
“此事不可,你莫要意气用事……我们回家,让爹娘来商量处置。”
哪吒极缓地眨了下眼,如傀儡般地重复了一遍:“意气用事?”
他的目光从木吒挪到其后的鹓初身上,如无声的询问,却在撞上她的面庞时一滞。
鹓初在哭泣。
刚涌出眼眶的热泪就被寒风冻住,在脸上凝出了一粒又一粒霜珠,可还在不断地顺着她的指缝落下。
哪吒望着鹓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不是因想阻拦他而哭,也并不觉得他杀孽深重,犯下滔天之罪。
与木吒截然相反,鹓初是完全赞同他的。
那她为什么哭?
哪吒问:“你是觉得我会受伤吗?”
鹓初的哭声一顿,眼泪愈发止不住,脸上落下道道斑驳泪痕:“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我做事与你无关。”哪吒反倒笑了起来,手指一抓,乾坤圈金光大亮,平静地对上木吒,“你觉得你能拦住我吗?”
他语气笃然,隐透着不自觉的猖狂。
木吒手持双剑对峙,头皮发麻,不理解为何身后之人落泪,哪吒反倒更坚定了决心。
他只知道今天必须把哪吒拦在这里。
不计一切代价。
乾坤圈与钩剑相撞,霎时在天空中擦出了铁花。
金戈刀枪鸣声不绝于耳,在龙王庙上愈演愈烈,仿佛要将这悬崖上的庙都卷入其中。
兄弟俩的身影在空中争斗,激烈得竟如累世死敌,无半分相让。
鹓初站在下方的人群中,被寒风吹得头疼欲裂,找了个烟雾少的空地坐下歇会儿。
晕眩之中,脚上突然多了一只干枯的手。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重新化为老人之形的千年老龟正贪婪地盯着她,诡意浓重。
老人身上缺肉,凉凉的皮都起褶了,像裹着骨架从坟里爬出来的披皮骷髅。
鹓初疲倦地垂下眼:“龟丞相,你不认得我了?”
老乌龟一愣,猛地眯起眼,鼻子一动,上下来回地扫视着她,实在没印象:“你这小丫头,敢诈老身?!”
鹓初不想和老眼昏花的东西说话。
寻常妖怪看到她和看了唐僧肉似的倒也罢了,有千年修为的老妖怪看到她这一身祥瑞之气,脑子竟也不多转一下。
难怪人类是万物之灵呢。
不过无所谓,东海这辈子有两大劫,一个在今朝,下一个也不远。
龟丞相眼珠子转着,苍老而细的声说气话来桀桀的,透着直白的恶:“你这身骨非凡,若能被龙王吞下……”
若她被龙王吞下,龙王身上会承一大劫。
鹓初蓦然睁开眼,如福至心灵,看着眼前的龟丞相,轻声说:“你可以试试。”
龟丞相一愣,困惑地看着她。
鹓初笑了起来,漆黑的发丝随风摇曳,声音带着诡异的轻快:“你也知道吧?我与寻常人不同,杀我祭祀是没有用的。”
“只有龙王亲自吃了我,才有用。”
她既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一些。
龟丞相眼珠子一转,没察觉眼前少女身上隐秘的兴奋。
她看上去是那么虚弱,禁不起半点摧折,以至于它没升起半点警惕。
它见天上打的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