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初面前,俯视着她。
“我乃陈塘关李靖之三子哪吒,目前独自外出……修行。”
他朝鹓初伸出了手:“你是?”
鹓初:“……”
她看着面前的小手,又看了看哪吒姣好的面容,疲惫的眩晕感突然袭上来了。
不行,先别晕!
她都穿越到这妖魔横行大乱炖的神话流古代了,都听到陈塘关这个地名了,那见到童年男神本人也很正常吧?!
鹓初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她的心脏还在“咚咚”直跳,跳得太阳穴都在鼓动,也不知道是两天没睡觉逃脱死亡后幸存感,还是见到哪吒的惊愕无措。
鹓初抬起手,刚想去拉哪吒的手,就看到自己为了写遗书,满手黑乎乎的碳灰,再联想到自己在破庙中的流浪汉形象。
眼泪突然顺着眼眶涌了出来。
好崩溃,她在朝歌当了十年优雅贵族,贵女典范,为什么偏偏在逃亡的路上被妖怪甩了一嘴口水的时候遇到了哪吒。
鹓初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社会性死亡。
她在惊惧过后,数日逃亡疲劳过度,情绪大起大落之下,脆弱的身体没支撑柱,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只余下哪吒惊讶的呼声,和冲到她身上的红绫。
……
鹓初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从她刚穿越到古代,变成一只鸟开始。
《山海经·南山经》有云:“南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皇、鹓雏。”
她即为鹓雏,却并非人族口口所传之凤,而是一只金灿灿的鸟,机缘巧合之下同样被奉为祥瑞。
鹓初刚穿越过来时,以为自己是修道的一把好手。
修为相较于同辈甚至是长辈都遥遥领先,直到她七劫通了六劫——一劫不通,眼下已是她不知第八次还是第九次来渡情劫了。
西王母身负姻缘神之名,却拿她这只“不懂爱情”的小金鸟没办法,这些年愁得指甲都断了几截。
鹓初作为知名仙界留级生,也愧于面对西王母。
最初她还被各种凑对,从同族的鸟类到不拘一格找妖兽,最后长辈惆怅地看在时代发展下建议她去找人类试试。
“虽然完全不理解会有人过不了情劫。”连昔日同僚都安慰她。
“但你先别管种族了,能渡过劫就行。”
鹓初从来没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到底谁规定的渡劫一定要渡情劫?!
她在仙界一“延毕”就是几百年,从此在瑶池仙境都抬不起头,一看到别人就生怕开口就是“情”之一字。
好难过。
有种因为论文写不好致谢被延毕几百年的崩溃感。
鹓初越梦越难过,喉咙开始呜咽,最终在一脚踏空在云端下坠的瞬间,从梦中惊醒。
耳畔凉风呼啸,风伴着雨珠滚进庙宇,洒在她的脸上。
她恍如隔世地看着破了个大洞的房梁。
对了,她还没死成。
鹓初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嗓子有些受寒的嘶哑,还没等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突然多了个软球。
圆球在牙间流出些酸酸的汁液。
她眨了眨眼,咬动了嘴里的野果,这才缓缓挪了挪脑袋,看向坐在身侧的男孩身影。
哪吒用红绳扎着双髻,上着白衣下穿黑裤,手里拿着几个还沾着水珠的红果,正看着她:“你醒了?”
“还要吗?”他又递了一个果子过来。
鹓初用手撑着地面坐起来,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小口地吃起野果。
果子并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