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边一张凉榻上,半阖着眼睛随意问道。
“并无什么安置,且让他先这么跟着吧,待到了临州,再给他送进学堂里去。”赵婉敷衍道。
她其中心中已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此学堂亦非彼学堂,只是现今仍在路上,亦不知晓边关的情况,因此未曾宣之于口。
“我须得提醒娘子一句,今日你可救一童,来日却未必能将遇着的所有童子皆救下。咱们府上自是不缺这小小稚童的饭食衣裳,但却养不下普天之下如此多尚在泥沼之中的人。”
云舒睁开眼睛,音色沉沉,难得认真地说道。
赵婉看他一眼,诧异道:“怎么,当日让人来告知于我想做什么便放心做的人竟不是夫君?怎生过了这几日了,反而说起这事儿了?”
云舒无奈道:“娘子想岔了,我不是这意思。行善自然是好的,然我只是想提醒一句,小善易行,大善难为。”
“夫君想多了,小善我抬抬手便做了,至于大善,这世间有无数需卖儿卖女才可生存的人家,是国之罪,非我之罪,需国来改变,而非我来改变。
我既知晓此中道理,便自有我的考量,我要做什么,也必会三思而后行。”
赵婉抬眸直直看向云舒,亦很是认真地回道。
她紧接着道:“何况这世间,受苦受难的不仅仅是孩童,夫君似是从未想过,那些受制于所谓的规矩,而困于家中,无钱财可入的妇人,亦需有所改变。
当然,这亦非我能处理之事,但从小事着手,并非有登天之难。”
在后世,妇女能顶半边天。而在这茫茫大衍,妇人们却是被诸多条条框框给桎梏,难以发挥出自身价值。
云舒未勾唇角:“我知,对娘子来说,登天亦是不难的,你可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赵婉对他不合时宜的玩笑有些恼,道:“是,我是仙女,自是想做什么都能顺手拈来,毫不费力,夫君无需担忧我做不成,倒是可以担忧担忧你的光芒,被我这九天仙女彻底盖过。”
云舒深深地看了面前难得露出了爪牙的娘子一眼,道:“有时竟觉得,娘子之觉悟,我自愧不如矣。”
赵婉不再看云舒,“睡吧,夫君此行很是辛苦,倒是不必在此等小事上思虑过多。”
“嗯。听娘子的。”云舒闭上了眼睛。
赵婉侧躺在床上,盯着窗下那人微微皱着的眉眼,却是睡不着。
现下她脑海中似有千万根丝线在钻来钻去,绕成一团,却是很难找到那根线头,将整个思绪给有条有理地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