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商铺早早点起了灯笼,暖黄的光晕将京城最繁华之地连成两条蜿蜒的长河,顺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流淌,将傍晚的寒意驱散了几分。
言锦手里捧着一包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油纸袋暖烘烘地熨帖着掌心。他剥开一颗,香气立刻钻进鼻腔。
“尝尝?”他自然地递到宿淮嘴边。
宿淮就着他的手低头叼走,指尖不经意擦过温软的唇瓣,两人皆是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只是言锦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觉得那点微湿的触感比糖炒栗子更烫人。
他们一路走,一路买。言锦鲜少有闲逛的时候,更别提是这样无事一身轻的日子。
他对什么都新奇,看见糖人要驻足,闻到刚烤好的酥饼香要凑过去,连路边的冰糖葫芦他也觉得比往日的更可口些,忍不住买了一串。
“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公子,怎么跟个李大生似的。”
宿淮看着他举着那串亮晶晶的糖葫芦,眼里映着灯笼的光,忍不住笑道,手上却稳稳地拎满了各色油纸包。
“你懂什么,”言锦咬下一口糖葫芦,满足地叹谓,“人间至味,往往就在这市井街巷之中。”
等回到定远侯府时,天已经黑透了,二人却不约而同的迟迟未进。
忽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本就出神的言锦吓得一激灵,直接将宿淮推进角落。
他们就这样站在这出隐蔽的地方,言锦只觉得脸颊耳根都烧得厉害。
言锦道:“你怀中的东西太多,不然给我一些?”
宿淮扫了他一眼,言锦看东看西就是不看自己,一路上他都未曾说过这话,眼下都到了才说,显然别有用意,宿淮想了想,分了他一些。
如此,两个人便都空出一只手。
忽然,宿淮睁大了双眼,他垂眸看去,自己的手正被言锦紧紧攥着。
外面微薄的光晕混着雪光洒进这个角落,在宿淮侧脸投下阴影,将他平日里清冷的神情彻底柔化,眼底映着跳跃的暖光,和一个小小一团的,有些慌乱的言锦。
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胸腔里那颗快要撞出来的心。
言锦紧抿着唇,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宿淮,目光从他的眉眼掠过一直到唇瓣。
那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糖炒栗子的甜香,方才指尖擦过的柔软触感再次鲜明起来,烧得他喉咙发干。
他像是被什么蛊惑了,又像是积攒了整日的,乃至更久远的悸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去他的克制。
他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带着几分决绝和生涩,仰头凑了上去。
不是一个规整的吻。
更像是一次仓促又坚定的触碰。唇瓣相贴的瞬间,两人都猛地僵住。那触感比想象中更软,更烫,带着彼此呼吸的热意。
一触即分。
言锦甚至没敢停留,立刻退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他垂下眼睫,不敢看宿淮的表情,只盯着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同样染上绯色的脖颈。
寂静在角落里蔓延,却不再是之前的尴尬,而是弥漫开一种紧绷而甜腻的气息。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托起了他的下巴。
言锦被迫抬起眼,撞入宿淮的眼眸中。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冷静自持,而是翻涌着他看不太分明却让他心跳更快的暗流,甚至在某一瞬间,言锦以为宿淮要哭了。
“方才……是什么?”宿淮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
言锦抿了抿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他心一横,破罐子破摔般小声道:“今天吃腻了,想尝尝别的……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