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墙体太薄,雷声震彻中,房子仿佛也跟着震动了,风声呼啸着席卷了窗外那棵老树的枝桠,伴随着磅礴的雨声而来。

仿佛一辆绿皮火车亮着澄澄的头灯,在岑寂的雨夜中,李检站在碎石子填满的轨道上,那辆绿皮火车呼啸朝他驶来。

而后狂风大作,轰鸣着,穿过他逐渐透明的身躯。

那时候的雷声很特别,以至于即便李检忘记了那天的事情。在很多年后,听到绿皮火车驶入轨道的声音时,他仍旧会下意识地抚上左侧陡然悸动的心脏。

李检清醒了不少,他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撑起身,半跪在床边。

“我陪你睡,往里面去一点。”他拍了拍床沿,小汌没有拒绝,蛄蛹着肉乎乎的身躯朝墙侧让了一些距离。

李检弯腰从地上拿了自己的枕头,灵活地爬上去,钻进小汌的被子里去。

床并不宽,两人手臂贴着手臂,脚丫挨着脚丫。

李检感觉到小汌的颤栗,轻轻把手臂打在他身上,回忆着母亲过去曾哄睡自己时哼唱的低柔的小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啊,

琴声儿轻 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耳旁的声音渐渐小了,李检轻拍着小汌的手臂也变得沉重、迟缓。

他的手掌很薄,骨头也窄,很轻地搭在小汌厚实的脊背上,把小汌拢进并不宽广的胸膛间。

李检狭长的眼睛半耷着,里面浅褐的眼瞳在窗外接连的闪光下无数次亮起。

小汌还是睡不着,他盯着李检逐渐失神的漂亮眼睛,像断了引线的宇航员,终于在沉默无声的黑暗宇宙中抓住了一片脱离舱体的太空垃圾。

他或许再也得不到救赎,但在永恒的沉寂中,他却不再孤独。

李检又一次陷入了熟睡。

再一次被小汌摇醒,是两个小时后的凌晨。

大雨仍旧在下,没有减小的迹象。

窗外电闪雷鸣,树枝随着狂风挂落,席卷着拍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影子映在窗帘上,好像一只枯瘦狰狞的黑爪。

“怎么”李检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掩上一只微凉的手,“小点声。”

小汌在他耳边叮嘱。

李检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汌这才把手拿走,他离李检很近,李检能感觉到他身躯有点僵硬,像是不敢动弹,怕身下的床发出声音。

李检压轻了声音,问:“怎么了?”

小汌附耳,语气很轻:“有人进来了。”

“什么。”

李检脱口而出的问句戛然而止,他也听到了。

隔了一层门板,外面的客厅里有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紧接着,他听到一个男人低声咳嗽了一下。

李检的眼瞳蓦地紧缩,这绝对不会是父亲的声音!

脚步声被放得很轻,没一会儿,在雷电的遮掩下,便到了他们睡觉的门前。

李检被父母叮嘱过要锁上卧室的门,此刻他听到从锁头那里传来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音,心脏陡然提起。

咚!咚!咚!

心跳声不断加剧,李检吓得一言不发地撑着上身,看向房门的方向。

很快,门把幅度极小地转动了下。

门锁被他撬开了!

李检下意识握住小汌的小手,两个人紧紧屏住呼吸不敢喘息。

轰隆!

一击暴雷在骤亮的闪电后猛烈而来。

白光过后,黑暗迅速从四面八方重新扑来,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