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汌的脸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你爸爸抓我的时候把它撞死了,你妈妈把它扔到路边的大海里,所以我再也见不到它了。”
李检的脸霎时白了,他语无伦次地说:“对、对不起,我……”
“这跟你没有关系,”小汌似乎是想安慰他,但他说:“只是我可能会让你的眼睛流泪了。”
他并不理解什么是开心,亦或是伤心,他只是知道人的嘴唇上扬时是有好事发生,人的眼睛流泪时有不幸的事发生。
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又是不幸。
对他而言,一件事无所谓好或是坏。
只是他此时想到李检那双狭长的漂亮眼睛会被泪水填满,就像他失去那条名为nico的狗一样,心脏会令人不舒服地跳动,小汌大概明白了伤心这种情感。
他又低头翻看着手里表情搞笑的小人书,小汌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好笑。
他往前翻了翻,目光在李检那行秀气的字迹上停留。
垂在床边的胖腿幅度轻微地晃动了下。
他好像明白了正常人所谓的开心。
小汌抬起绵软的肉脸,看向李检。那时候,李检因为他的狗,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谢谢你。”
“什么?”李检在惊慌中摸不着头脑地问他。
小汌摇了摇头,又垂下脸,去看那本漫画书,像是很喜欢,爱不释手地翻动着劣质的纸页。
窗外的雨停了,有阳光刺了刀光进来。
盗版书的纸屑混入尘埃,在太阳下闪着光,扑簌而下。
很多年以后,无意间教会严汌何为哀、何又是乐的李检,收到了严汌赐予他最浓烈的喜与悲。
李检收回视线,他想,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看透过严汌。
林场毫无遮挡,从树林的罅隙穿过细密的冷风。
像很多双细且长的手,攀缠着李检无所挡寒的纤细脖颈钻进去。
李检冷不丁打了个寒蝉,想起前天他开车时听到电台预报里女主持人低柔的嗓音说,未来一周嘉青市或会局部雷雨。
“还要等你多久?”严汌微一偏转脸颊,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秾深的眼瞳黑沉沉地看过来。
“严汌。”
李检低又轻地叫了他一声。
严汌听到李检问:“你现在开心了吗?”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不过严汌没有回答李检这个问题,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李检苦笑着摇头:“没什么,忽然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
严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身后是拔地而起的人造景观山,那座名为金山枋,估值150亿的庄园在黑云下,宛若一头盘踞其后的巨兽,藏在深渊尽头,伺机而动。
“我要抽根烟,你先走吧,”李检从他身后移开视线,晃了下神,有一瞬间的绝望。
他看着此刻世家傍身的严汌,像赤足走在海岸,冰凉的潮水冲刷着李检全身,无力伴随着黑暗蔓延。
“不会有车再过来,你要走过去吗?”
严汌目光微动,在李检苍白的脸颊上掠过,语气平淡地说:“听说严闵星从西伯利亚买了几匹白狼回来,养在那片树林里。”
李检觉得他在放屁,但他的目光飞快地瞥了眼步行去正屋必经的那片人造树林,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阴森。
严汌回过脸,没有再看他。
司机启动了油门,准备走了。
“算了,”李检把烟收起来,急急跑过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严汌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