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翡面上神情变了又变,似乎在思索得蒙这般圣宠,究竟是喜是忧。她沉默片刻,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这才低声道:“陛下当真如此说?娘担心,会不会不合宫中规矩,只怕会连累你落下话柄,被人指摘。”
自来圣意难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徐翡的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容棠道:“我此次离宫并未人尽皆知,而是暗中行事。陛下金口玉言,断不会反以此为难我的,娘安心就是。陛下还说,这些日子是朝廷年假,爹爹正好可以在家中休息数日,也容我们一家人好生团聚。”
徐翡望着她,沉吟良久,问道:“棠棠,这数月以来,你在宫中过得顺心吗?”
“陛下他……待你如何?有没有给过你委屈受?”
容棠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陛下待我很好,我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左右后宫无人,我也不必与旁人争来争去。”
“棠棠,事到如今,你心中所想还和当初入宫前一样吗?”
容棠一愣,回想了一下那时自己的念头,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那时的她无心情爱,只想着如何讨得天子欢心,保住身家性命,至于其他的,她并不在意,只想平安活着。
如今呢?她半晌不曾言语,似是默认,却不可避免地发现,自己的心思不知从何时起真的变了。
容棠兀自沉默着,却听见外间传来通报声,说是容肃文回来了。
“爹!”她闻言立刻起身,见容肃文那身官服尚未来得及换,便匆匆走了进来。
容肃文面上并无诧异之色,容棠反倒疑惑起来:“爹,您为何丝毫不惊讶,倒像是早早料到一样?”
“今日朝会后,陛下单独召见了我说了此事,”容肃文道,“陛下说,让你安心在家中过年,不必心有不安,也不必急着回宫。”
容棠没想到萧凛还会特意私下将此事告知父亲,不由得恍然了一瞬,道:“陛下也是如此同我说的。”
“陛下果然是圣明之君,竟能为你如此破例。”容肃文道。
徐翡说道:“陛下如此做,自是爱重棠棠的缘故。若陛下能长长久久地待棠棠好,那我便也放心了。”说着,她忍不住叹了
口气道:“我真希望后宫之中没有旁人,往后也只会有棠棠一人。”
容肃文蹙了蹙眉,叹道:“陛下是天子,三宫六院在所难免,又何必作如此妄想?我们能期望的,便是陛下即便有佳丽三千,也能始终待棠棠好,不冷落她,确保她在宫中的尊荣地位,唯有如此,棠棠才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受委屈和苛待。”
“说起来,开春之后,陛下会不会再度选秀?”徐翡有些忧心忡忡。
容肃文摇头:“应当不会。去岁虽未大张旗鼓遴选,但陛下选了棠棠入宫,便也算是选秀了。按祖制,选秀至少三年一次,甚至更久。陛下又不是好色之君,想来不会这么着急的。”
容棠听着,有些发怔。
这些日子的情热意动险些让她忘记了一件事:萧凛终究是天子,他会有三宫六院,会有无数妃嫔。即便他如今对她倾心,谁又能保证君心恒久不变?
容棠想,她在进宫的第一日便牢记着这个道理。可时至今日,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一想到往后,萧凛会用同样的态度去对待其他人,同样温柔体贴,悉心陪伴,她心底便情不自禁泛起些酸涩。
可她却没有办法将这种心思表露出来,否则这便是善妒,便是坏了妃嫔的规矩。
她努力摒除掉这个念头,说道:“爹,娘,我好容易回来,咱们不说说家常,怎么反倒总是说宫中的事?”
“瞧你,”徐翡嗔怪地看了眼容肃文,“棠棠回来是过年的,可不是听这些话的,快别说了。今日晚膳,我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