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妃仅有的几次落泪,却都与他有关。
她第一日入宫,误以为自己要离开时流下了不舍的眼泪。萧凛知道,那是因为贵妃骤然离家进宫,无所依靠,只能全身心地依恋自己。而在她第一晚最孤单无措之时,他却略坐了坐便欲离开,这对她来说自然十分伤怀。贵妃再坚强,到底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儿家。
所以那晚,萧凛停住了步伐,为的是止住她的眼泪。
第二次,则是那日傍晚她被噩梦所惊,慌乱地扑进自己怀里之时。那时的萧凛虽被那解毒之药折磨得头痛欲裂,却还是在看清她眼底涌动的泪时,觉得那疼痛好似蔓延开来,一直侵袭到了心上。她连梦中都在害怕自己会弃她而去,萧凛不由得陷入沉思,是不是他陪她的时间还是不够,亦或是她实在割舍不下自己,才会如此?
再一次,便是今日。她为着那场虚假的病而落泪,可萧凛却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情真意切的担心。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何没有把消息彻底封锁,不要惊动贵妃?若她不知晓此事,他心中的愧也不会这样浓烈。
他甚至觉得,自己仗着天子的身份,白白辜负了她的情意。
萧凛垂眸,没有去看容棠此刻泪眼朦胧的模样,只是展臂,缓缓把她拥进怀里。
他的手掌按在她后脑,近乎用力地揽着她,唇贴在她发上,声音低低的:“是朕不好让棠棠担心了。”
容棠的脸颊贴着他坚硬的胸膛,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怔忡了片刻,意识到萧凛居然在对她服软认错。
他是天子啊却会用这样的语气,喃喃说这一切都是他不好。她有些恍惚,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耳中,让她不得不信。
容棠尚有些神思迷蒙,又听见萧凛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语气轻缓,带着一丝别扭:“莫要哭了。不要怕,朕不会有事,朕会长长久久陪着你的。”
她一愣,
许久才反应过来萧凛应该是误会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去解释什么。
此情此景之下,她也不想做一个煞风景的人。况且这样的萧凛,也着实让她觉得新奇,以至于生了几分探究之心,便不曾多言,只静静任由他抱着。
许久,萧凛轻声道:“朕从前不知道你会这般为朕担忧。若早知你会心神不宁到如此地步,朕断不会如此。”
她一怔,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尚未完全明白过来,便又听见萧凛问道:“朕记得你三番几次被噩梦搅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入宫前也曾如此吗?”
容棠心中一惊。这其中的缘故和真相自然不能说,但若一味用先前那楚楚可怜的说辞,也显得有些作伪。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却并未再度“以情动人”,而是在他怀里轻轻仰起头,低声道:“或许是臣妾太爱胡思乱想了。其实臣妾在家中时偶尔也会做一些古怪的梦。”
萧凛问道:“为何?”
容棠迟疑着小声道:“陛下知道,臣妾一直爱看话本。那些故事大多波澜起伏,情节跌宕,有时睡前看时,臣妾便不由自主沉浸其中,以至于放下书后依然反复回想着书中的故事,久而久之,臣妾便会梦见与之相关的情形。若臣妾睡前看的故事阴森可怖,那么臣妾便也会如临其境,做些惊骇的噩梦。”
她道:“臣妾也不想如此被那些虚妄的故事牵动心绪,却无可奈何。爹娘得知后,便劝臣妾少看些故事,免得难以安寝,可臣妾实在放不下。”
容棠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希望自己梦中的一切前世只是话本上的故事。
萧凛听着她的抱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少女苦恼地双手托腮,将眼前的书合上丢在一旁,以免让它害得自己做噩梦;半晌后,她又实在好奇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