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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萧凛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角漫起悄无声息的笑意。他耳力极佳,自然听见了那声音。一想到贵妃宁肯强忍着腹中空空的难受,也要和自己同在一处,他的心便如同被暖流浸润了一般。

很快,马儿到了原点停了下来。萧凛率先下马,见容棠正欲踩着马镫下来,他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她曾受过的那伤,当下上前一步,微抬手臂阻住了她的动作。

容棠疑惑地看向他:“陛下?”

萧凛张开手臂,搭上了她腰侧。他站在那儿,抬头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意图显而易见,是要亲自把她抱下来。

容棠脸一热,想说自己并非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区区下马还难不倒她。便如方才,其实萧凛不陪着她,她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驯服这陌生的马儿。可这样的话在心头盘旋了一下,很快被她咽了回去。笑话,若她真的这样直白地拒绝天子的亲近,那也太不解风情,不给他面子了。

既然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担了宠妃的名头,那么索性就心安理得享受宠妃的待遇,否则就亏大了。

想到这里,容棠很顺从地弯下腰,低了低身子,双臂搂住萧凛的脖子。她距离他极近,鼻间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奇怪,方才他分明骑了许久的马,可身上一丝一毫汗味都没有,连飞沙与尘土的味道也掩在了一股清幽而淡雅的香气之中。

那香气容棠稍稍用力吸了吸鼻子,辨认出其中似乎有栀子和薄荷的气味。奇怪,为何她会觉得这味道这般熟悉,好似在哪里闻到过一样?尚未想出结果,她便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贴上了自己的腰身。

萧凛一手扶住马背,一手揽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单手把她抱下了马,稳稳地放在地上。容棠站定,抬头去看他。

离得近了,她这才看清萧凛额头也有细细密密的汗珠,那双眼睛轻而缓地眨着,咫尺之间,静静看着她。

透过那深墨色的瞳孔,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才意识到双臂还缠在他身上,以至于萧凛要微微俯身才能配合她的动作。容棠慌乱地撒了手,轻声道:“谢陛下。”

萧凛站直身子,转头吩咐道:“朕陪贵妃回长乐宫,午膳也顺便摆在那儿。”

程良全应声道:“是。”

*

大燕朝没有妃嫔侍膳的规矩,因此容棠得以舒舒服服地坐下。她闻着饭菜的香气,饿意愈发如潮水般强烈而势不可挡。只是碍于多年来受到的礼仪教导和眼前端坐着的那尊大佛,她依旧文静而矜持地用着膳。

皇家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因此萧凛也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品尝着面前的菜肴,再抿几口温热的汤羹,一切都和平日在福宁殿用膳别无二致。

不同的大概是面前多了个活力十足的贵妃吧。

他的目光越过饭碗淡淡扫向容棠,见她动作文雅,处处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她眼底却隐约跃动着星芒,那张脸写满了满足,看着她不疾不徐地吃着,他竟觉得自己碗里的菜变得格外香了一些。

午后的日光被窗纱一遮挡,化作柔和的光华柔柔落进殿内。萧凛看着容棠,感受着她鲜活的气息,恍然觉得这似乎就是幼时的他始终期盼却没能感受过的温情。没有规矩,没有名位,只如寻常百姓般相对而坐,一口一种饭菜,吃得香甜。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碾过银筷表面,感受着那里逐渐被熨帖得温热,一如那颗冷寂的心。

待宫人们将残羹与碗筷撤下,容棠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她很想回到内寝,径直扑进床铺睡觉,可萧凛还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小口小口品着饭后奉上的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容棠心底不住祈祷着,希望他能快快起驾离开,好放自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