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撞上自己胸膛的下一刻,他很快扬起衣袖,遮住了她的视线,同时迅速闪身进了里间。
一墙之隔的地方,他静静听着她与苏衡的对话,暗自佩服她的敏锐和细心,同时心头那点细微的怀疑也随着她的一言一行而消散。她都不曾认出自己,自然不会知晓他身在此处。否则,她又怎能如此淡然平静呢?
萧凛抬袖,似乎还能闻到沾染在自己身上淡如飞花的气息,挥之不去。奇怪的是,他并不厌烦这样陌生的香气,反而任由那幽香侵入了自己的呼吸之间。
而此刻,他忽然有种莫名的迫切,想要去触碰那气息,将那香气收拢在掌心,仿佛那样便可以在自己枯寂的心中点亮一盏灯火。
“去长乐宫。”萧凛很快出声。
程良全忙道:“是。”
*
远远的,萧凛便看见长乐宫灯火通明,仿佛是得知了他要来的消息而特意点起的光华。他原本烦闷的心倏然静了下来,缓步进了院子,穿过甬道来到了后殿,却在廊下发觉这殿内似乎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正是晚膳时候,这满宫的人能去哪儿?
萧凛好奇心起,便斥退众人,独自拂开帘子进了内室,却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匆忙迎上来,道:“奴婢参见陛下!”
他依稀记得这似乎是容棠的陪嫁侍女,当下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你家娘娘呢?”
烟雨有些紧张,磕巴了一下道:“回陛下,娘娘正在小厨房,奴婢这就前去禀报。”
萧凛微怔,旋即道:“不必,朕自行前去就是。”
他本以为所谓送膳不过是她嘱咐宫人做了,再亲手送去福宁殿,可听那宫女的意思,容棠竟是亲自动手下厨?
萧凛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新鲜。他按捺住心底情绪,一路穿过廊庑,来到了膳房外。
尚未走近,他便听见一阵笑语声,仔细辨别,容棠兴致盎然的声音在其中格外明显。
“拂云,这火候到底该怎么掌握?”
“这该放多少盐?”
“诸如此类的汤羹,烹煮多久为宜?”
门外,萧凛怔怔而立,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自来后宫妃嫔为天子送点心羹汤,都是由宫中的小厨房做好了再拿过去,何曾会有人这样亲力亲为?
她是贵妃,这样尊贵的身份,却甘愿放下身段去做宫人们做的事情,只为了给自己准备一样可口的茶点。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去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走进去,而是静静停在了屋外,耳边听着那笑语声夹杂着灶火燃烧时的噼啪声,恍然有了种错觉,仿佛他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寻常男子,家中有一盏永远等着自己的灯火,有淡淡的人间烟火气,还有全心全意钟情于自己的
萧凛没有再想下去。他鬼使神差地转过了身,离开了那间膳房。
“陛下?您这是——”程良全愕然看着萧凛走出来,身后却并未跟着贵妃娘娘。
萧凛低低咳嗽了一声,说道:“回福宁殿。”
烟雨慌得手脚仿佛都无处放了,不知道陛下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他不让人禀报,悄无声息地进了膳房,不知看到了或是听到了什么,竟就这样走了?娘娘娘娘知晓此事吗?
她见萧凛离开,立刻快步往膳房赶了过去。
对于此事,程良全亦是没想到。他见陛下独自一人离开,本以为是贵妃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热闹了陛下,可观陛下神态,只有几分怔
忡,并无半分不悦,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他不敢深思,忙吩咐内侍抬起御辇,稳稳地向福宁殿去了——
作者有话说:萧:“不过是一介妃子罢了。”
棠:“你确定?”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