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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群臣在他面前恭敬的模样,萧凛很快意识到,这储君之位必然是归萧磐所有了。他无子嗣,这继任者只能从兄弟中挑选。而萧磐又有那样特殊的身份和过往,群臣推举也是情理之中。
萧凛脑海中千头万绪缠绕不清,他纵然心中有挥之不去的疑影,却也注定无法再做什么,只盼着这位堂兄继位后能好好治理大燕,以保江山永固。那些过往,只能随自己的死而消散了。
不多时,群臣祭拜完毕,退出了乾恩殿。萧凛静静盘旋在自己的棺椁之上,垂眸盯着下方,想透过那厚厚的外椁和漆层看一看躺在最里面的自己。可惜,他做不到。
他看着殿内外飘飘扬扬的白布,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短暂得可笑:自出生便风波不断,长大成人后又经历了不少变故,好不容易坐稳了皇位,壮志未酬却猝然殒命,有许多未竟心愿,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萧凛默然看向殿外。此刻暮色四合,一片昏暗,殿内惨黄的灯火看起来格外瘆人,然而落在他眼中,却意外有些稀薄的暖意,好像在为他照亮着通往黄泉的路。
倏然,狂风大作,吹动那光亮剧烈摇晃,似乎转瞬便会熄灭。萧凛冷冷一笑,人死灯灭,终会落入冰冷的枯寂之中。即使那么多人在他灵前流泪又如何?又有几分出自真心?他知道,有些人看似恭顺,实则暗怀心思,或许巴不得自己早早丧命。
他这一生,本就没能尝过多少真情。一出生便饱尝冷眼,母妃不喜,父皇不爱,即使后来有了地位尊崇的养母,也不过是看起来圆满罢了,其中冷暖,唯有他自己清楚。而曾经自己真心以待的兄长,此刻是在为自己的死而伤心,还是在为唾手可得的皇位而狂喜?
萧凛讥诮一笑,抬眸,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向远处。
他就这样安静地飘在棺上,打算送自己最后一程。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看见有人自远处疾奔而来,步伐错乱,透着慌张无措。
那是个一身素服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萧凛微微蹙眉,竭力回想着此人的身份,这才忆起,方才女眷祭拜时,她似乎跪在了妃嫔的位置上。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萧凛注意到,那一行人中,唯有她哭得最是伤心,满面泪痕,抽噎不止,一看便是发自内心。她整个人虽跪伏在地,他却依然能看得出她的双肩在轻微颤抖。
......她是谁?萧凛确信自己生前从未册立过任何一个女子,他的后宫也始终空空如也。瞧她的服饰打扮,也绝不是宫女。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被谁抽空了,他都死了,何来的妃嫔?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少女,她究竟是谁,又为何......会为自己哭得那般伤心?
萧凛正疑惑时,却见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殿内,与少女相对而立。
是萧磐。他正说着什么,而那少女却总是频频摇头,更在听了他的话后一步步后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离得近了,萧凛看见她虽然竭力稳住身子,但脑后的发丝还是在微微战栗。
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露出这样惧怕的模样。萧凛盯着少女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虽不知她为何会被召进宫里充作妃嫔,但却本能地意识到,等待着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一个驾崩的帝王,他的妃嫔只有两条路可走。
他鬼使神差地起身,靠近了少女。离得近了,忽然,萧凛觉得有一缕嗓音随风隐隐约约钻入耳中。
是一个带着哽咽却依然坚决的女声:“臣女对先帝……”
先帝?那岂不就是自己?萧凛飘到了少女面前,想努力听清她接下来的话。
“……对先帝一往情深,甘愿……”
她的话语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却足以让他听清关键。萧凛怔怔地看着她一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