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冷笑:“竟敢把我的识海变成这个鬼样子,陈公子,你胆子倒是很大。”
陈悬圃仍旧不抬头,只是轻轻搁下书:“这是我在北地居住的地方。还请大王见谅,我只是想家了。”
钟情心中想着这关他什么事,嘴上却忍着没有说出口。
他极力忍耐自己的地盘被人鸠占鹊巢的不舒服,嘴角勉强挑起一抹微笑,生硬地安慰道:
“陈公子离家也有数月,想家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陈悬圃没有说话,抬起头朝面前的人看去,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果不其然钟情走过来,还不等坐下就迫不及待开口道:
“百鸟裙被荆棘丛划破了。陈悬圃,你这样厉害,有一双巧手,想必有的是办法补救吧?”
陈悬圃垂眼。
他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他捧起钟情伸过来的手,细细抚摸着袖摆上那些细小的划痕,羽绒从这些伤痕中泄露出来,在风中轻颤,就像其下藏着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鸟。
钟情很乖巧地任他摸着,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舍得展现他那惊人的耐心。
陈悬圃拉着面前人坐下,捧着袖子摸了一会儿,然后去拿一旁的针线包。
钟情惊讶:“不用我脱衣服?就这样补吗?”
他不可思议地深吸口气,由衷叹服,“陈悬圃,你可真厉害。”
即使打定主意要沉默到底,却还是因为这一句夸奖而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做什么,那一丝轻巧地弧度才猝然一僵,重新淡去。
陈悬圃拿着针线的手很稳,每一针落下都不偏不倚,羽线在布料上穿梭,那里的伤痕就像被凭空抹去,一点点消失不见。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针落下时所耗费的巨大心神。
无他,钟情坐得太近了。
近到冰凉的发丝一下一下蹭过他的手背,呼吸间幽香弥漫,很轻很淡,丝丝缕缕却能摄人心魄。
可乱人心神的那个人自己却很专注地看着针线在袖口上翩飞,眼带惊叹,嘴里也啧啧称奇,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人额角已经渗出细汗。
又一针落下,刺破的不仅有布料,还有陈悬圃的指尖。
刺痛让他回神,他手指轻轻瑟缩了一下,害怕叫人看出端倪,他突然开口:
“别和他成亲。”
话题跳跃过快,钟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眉梢一挑,好整以暇道:“你似乎对此耿耿于怀?这是你第二次劝我了。”
“你大可以继续潜伏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游历,他常有奇遇,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找到让魔修飞升的办法。若是与他成亲,你的身份反而容易败露。你可知修士若想结为道侣,需开宗牒结契,彼此立下心魔誓?”
陈悬圃劝道,“到时候若你用我的生辰八字,结契必定失败。若用你自己的八字,心魔誓便会瞬间反噬于你。殿下,大王,还请三思。”
钟情看也不看他,自顾自捧着补好的袖子玩赏,指尖十分爱惜地抚过那里每一条绣线。
口中的话相比起手上的动作,就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被心魔反噬?万一我真的喜欢他呢?”
陈悬圃呼吸滞了一下,想起在识海深处看见的那个身影。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勉强笑道:“沈列星举止随意言行无状,为人又随心所欲倨傲无礼。钟大王贵为魔尊,怎么会喜欢上他?”
钟情来了点兴致,笑盈盈凑过去,问:
“陈悬圃,你第一天见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呢。那时候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学菩萨渡他,怎么现在话里话外全变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