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对妖族态度敏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恶劣,但那也是因为妖族多年被关在极北,又是由北境各门派的修士去加固结界,抵御兽潮,其中总有伤亡,仇恨代代积累,一如昆仑对待恶灵的态度,是无法缓和的,但既然烁星不伤人,又很听徐春风的话,且身份成谜……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奚未央都不会贸然伤害他,至于请君入瓮那样的事情,奚未央更是不屑于对一个灵智未全的人去做,他若真要动手,也不会同意烁星进玄冥山的门了。
徐春风有些羞愧的道:“是在下小人之心,向尊主赔罪了。”
奚未央对此并未推辞,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复又回身,径直踏入了那道空间裂隙。徐春风总是习惯于以不乐观的态度来看待这世上的一切,而烁星与他截然相反,他对一切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就连跟在奚未央身后进入空间裂隙的脚步都是蹦跳着的,在一瞬短暂的,好像坠入悬崖的失重过后,三人已经立在了北辰阁第六层的石台上。
奚未央笑着走到顾鉴的身边,对他说:“我带了两位贵客回来。”
“两位?”顾鉴望向那坐在黑衣少年肩头的木偶,轮回道的力量让顾鉴在这一刻,得以看见一些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顾鉴在那只木偶的身上,看见了一道完整的人魂,以及……被压抑、被冰封着的,近乎可以联通天地的磅礴生机。
顾鉴禁不住一下捏紧了奚未央的手腕,他问他:“他们是谁?”
奚未央安抚的轻轻拍了拍顾鉴的手,他微微笑道:“说来你也该知道,那位,便是昆仑的徐道友。他多年前为封印昆仑山下镇压的恶灵而不幸身死,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得以重聚魂魄,并且附身在了这只木偶之上。”
关于徐春风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顾鉴与奚未央、陆离,不知道反反复复复盘了多少遍,凡能知道的信息,他几乎能说一句了如指掌,可现在,奚未央却还要再当着徐春风的面同他说一次……
顾鉴心神领会,说道:“原来如此。这实是一桩天大的机缘。徐前辈若能借草木之躯长成,此后便是彻底脱了肉/体凡胎,不再沾染红尘因果了。只是因我阅历短浅,从未见过这样的罕事,人魂要借契合的身体附身,可谓难之又难,哪怕能够找到契合的身体,行此逆天之举,也必遭反噬,——徐前辈分明是人魂,竟然能够存身于草木吗?”
烁星闻言,并未多想,他听顾鉴如此问,只觉得他的问题好蠢。烁星道:“你们人族当然不可以。族类之别与生俱来,若是可以随意更换,这天道纲常都要乱了套了!”
顾鉴怎会不知这样的道理,他等的便是这一句。顾鉴装作谨慎的模样,腼腆笑道:“是晚辈见识少。”
烁星除却徐春风外,真正可以算得上有接触交流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他在徐春风面前,又总显得很蠢,如今突然好像遇见了一个比他还“蠢”的,烁星不存在的尾巴简直都要翘上天了,他完全没有说人坏话的自觉,居然就当着顾鉴和奚未央的面,很是兴奋的同小木偶说:“你看!我还是很聪明的是不是!比我还笨的人出现了!”
徐春风:“……”
徐春风感觉自己快要在奚未央的面前无地自容了。
幸而木偶的脸上并做不出表情,也看不出脸色,徐春风语实在不好意思,他代烁星向顾鉴道歉:“这位仙友,我家烁星他尚且年幼,说话有时……过于直率,冒犯到了你,我替他道歉,实在望您海涵……”
顾鉴:“无妨。”
顾鉴对徐春风道:“论理您是前辈,怎么好向我一个晚辈道歉。这世上稀奇之事无穷,只有人不知道的,没有造化展现不了的。您多行善事,自然生机不绝,有此机缘,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木偶之身终究多有不便,不知前辈您今后,准备作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