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却又因为锁骨上穿得铁钩而被强行吊起了躯干,就好像是一截残破的木偶,陆离抱着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跪在奚云逸的面前求他:“师尊,你饶过皎皎这一次吧……再打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陆离不敢随意的挪动奚未央,只能颤着手,解开奚未央的衣结,他小心至极的一点一点掀开奚未央的衣领,只见他身躯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杖痕,甚至皮肤下渗出血水来,竟然将衣物都濡湿了。陆离分明是一个擅长炼丹制毒的半医修,各种惨不忍睹的伤势他本已见惯,此刻却是不知为何,竟连多看奚未央一眼都做不到。
陆离抱着奚未央,侧身将他护在怀中,说话已然语无伦次,陆离说:“师尊,你放过他吧,你要打就打我。师弟他年纪还小,他还不懂事,脾气又倔……他说的话,都是胡话……你看他现在这个模样,自己都不清醒,您怎么能当真呢……”
“况且……”
陆离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道:“他是您唯一的血亲了啊!”
奚云逸方才诸般恨怒攻心,如今渐渐的缓过神来,再想到自己刚才对奚未央下的狠手,其实心底也觉后悔与后怕,——此时在场的三个人,大抵都心知肚明,刚才如果不是陆离冲进来阻止,奚云逸是真的恨不得打死奚未央。
在这个世上,只有奚云逸,他既是奚未央的师尊,又是他的亲舅舅,那么他就算是真的打死这个祸害,也不过是在礼法之中,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你说他年纪还小,说他不懂事……”
奚云逸精疲力尽的丢开了手中的刑杖,他问陆离:“可他现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如此杀气腾腾,这是他的本性,他一日如此,便一世都难改!——陆离,我问你,等到放他长大成人,谁都奈何不了他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你又能怎么办!”
“奚未央,”奚云逸抬手,指向了面前那奄奄一息的少年,“我问你,你认不认错?”
“你究竟,认不认错!”
奚未央紧紧的咬着牙,他宁可将掌心攥得血肉模糊,也始终不发一声。奚云逸失望至极,一时间竟然反而笑了出声,他抚掌道:“好,好!——奚未央,我教不了你,也救不了你了!血海无涯,你要一条路走到黑,不肯回头,那么这世间便容不下你!我好歹养你一场……你若是宁死也不改,那你就永远呆在这暗宫里面,你这一生,我都不会放你出去!”
…………
奚未央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十五岁时经历的一切,再次在自己的面前重演,他原以为,如今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他再回顾这一些,会有恍如隔世之感,实则却截然相反。奚未央至今都能够无比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暗宫中度过的每一天,因为他生不如死,——那样极度的痛苦,并非来自于身体的疼痛,而是他必须要学会,完全的“否定”他自己。
不论奚未央的性格再怎样执拗,那时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甚至可以说,他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余生都将在一间冰冷的牢房里,陪伴着沉重的锁链度过,奚未央也不例外,在偏执于永生囚禁的恐惧之间,他只能够选择去一点一点的否定和伪装自己。
奚云逸终究还是疼爱奚未央的。
在这个世界上,也唯有“父母”,才会永远的原谅于等候自己的孩子“回头是岸”。
于是奚未央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他竭尽所能的压抑自己的本性,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滥杀是罪孽的行为,守护北境的苍生,是他未来的使命,而作为北境的尊主,是绝不可以放纵自己的欲望的。
尤其是,举世所不容的,杀欲。
三年后,奚未央终于再一次走出了紫极殿,当久违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