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的眼前。
——即便他再想要尽快,他们再相见时,顾鉴也应该已经是那般模样了吧?
修行之人岁月久长,可是一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一生之中却唯有一次,奚未央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滋味,但总归极不好受。他莫名恼恨起来,竟然无端说了一句:“若是你真能有个心上人共度时光,那该有多好?”
——如果顾鉴当真有心悦之人,那么不论是暗恋也好,明着交往也罢,至少能叫奚未央知道,顾鉴有好好地、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悬心着他是在等自己,一年又一年,从十二三岁的孩子,等到十五六岁的少年,再等到弱冠的青年人……这样的沉重的情谊寄托,奚未央此前从没遇见过,更确切一点的说,绝大部分人一生之中,都不大会有机会遇见。谁能够想得到,奚未央不遇见则已,偏偏就碰上了顾鉴这样一个无赖。
是的,顾鉴就是个无赖。
除了这个词,奚未央实在暂且想不到别的形容了。要说脾气倔,他自己也很倔,但奚未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倔强但好哄,可顾鉴不一样。
顾鉴这个人啊……你不论是打他、骂他,还是苦口婆心的和他讲道理,他不认同的就是不认同,不肯改的永远也不会改。别打量奚未央看不清顾鉴的真面目,不论你同他说什么,总归顾鉴就是“无动于衷”,哪怕面上好端端的答应了,其实他的心里仍旧是“无动于衷”,反正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明摆着就是这样儿了,奚未央又能真拿他怎么办呢?
顾鉴讶异的看着奚未央。
奚未央说话时脱口而出,说完了回悟过来失言,那也没有办法,只能愤愤的甩开顾鉴的手,又被顾鉴重新给拉回来。
顾鉴盯着奚未央的脸道:“师尊,你方才说,幻境之中的东西,就当做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该忘掉,可怎么我的‘梦’,却原来是您心有明镜似的呢?”
“我——”
奚未央张口欲言,却被顾鉴又一次放肆的捂住了唇,顾鉴道:“那幻境的确是假的,学堂里根本就没有那个姑娘。原本弟子不敢多说,可既然师尊您心里其实都清楚,那我也就没什么是不敢说的了。”
“弟子的确有心仪之人,近在眼前又远隔天涯。我原本以为他不知道,却原来他竟比我更清醒。——幻境之中你见到的那个人,诚然有心魔的催化,可他仍旧是我,他的所作所为,便是我的所思所想。”
“若这世上,当真有那样的世外桃源,便好了。”
顾鉴掩在奚未央唇上的手松开,转而轻抚上奚未央的脸颊,顾鉴不知为何,忽然心头一阵酸楚,他不敢再看奚未央,垂眸艰难的吞咽了下,方才继续道:“在哪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被任何的世俗伦理所拘束,也不会有闲言碎语……只有我和你。”
“奚未央,我其实很没有出息的,真的。”
顾鉴的声音带着隐忍的颤意,他道:“你有护佑苍生的志愿,可我没有。我唯独想要的,只是同你在一道,——你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原本只是屈膝半蹲在顾鉴面前的奚未央,此刻好像被顾鉴的话语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他颓然的缓慢跌坐在了顾鉴的身前,沉默良久,方才勉强找回了些自己的声音。奚未央哑声问顾鉴道:“你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分明,分明……”
奚未央想不明白,且不说顾鉴年纪还那么小,单说见面,这么多年以来,他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加不存在什么培养感情的途径,顾鉴怎么就会爱上他呢?
奚未央懊恼又茫然:“为什么,……会是我?”
就算是顾鉴说他爱上了沈不念,也要比爱上了他更加符合逻辑吧?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