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方先骗了我。”
“如果是这样,那么礼尚往来,就也不算是过分了。”
顾鉴怔住。
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一瞬间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僵在了原地,哑声许久,只艰难的自问出来了一句:“……礼尚,往来?”
人若不负我,我亦不负人。
所以……如果先欺骗的那个人,是他的话——
从此以后,哪怕他再真心,奚未央也不会再如同最初那样,全无保留的信任他了,是吗?
顾鉴恍惚,他神魂之中铭刻的爱意与恨意,再一次的翻涌交织,记忆重又如走马灯一般的在他的脑海中转过,最后在最初停留。在那间秘密的林间小屋中,顾鉴恐惧的告诉奚未央:“师尊,我疼。”
当真话和假话混杂时,辅以浓烈的情绪,便会令人难以分辨。强大的求生欲逼得顾鉴唯有孤注一掷,于是他便撒下了一个离谱的谎言,——顾鉴在奚未央的面前崩溃痛哭,最后,他赤红着双眼,如同抓紧水中浮木一般的紧攥住奚未央的手,告诉他自己爱慕他。
情不知从何时起,亦无处可诉,如今既然注定了余生只能做一个瘫痪卧床的废人,那么在瘫痪之前,他这个绝望的人,便唯有一个心愿。
“师尊,弟子知道您有苦衷,您会这样对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保我性命的唯一方法……”
“弟子,……可以体谅。”
“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大逆不道了……师尊,您可否……垂怜于我……”
“给我最后三个月的时间……不,一个月也行……算了,即便是一日的美梦也无妨。”
“在我余生无望之前,成全我一次,可好?”
……
顾鉴当初“急中生智”的那些谎话,不论是之后何时再想,都是极其离谱的胡说八道,然而,在彼时的情境下,顾鉴的那一番声泪俱下,倒的确是像极了一个被逼到绝地之人的最后心愿,这心愿就好似一声响雷,炸的奚未央大脑一片空白,在“大逆不道”和徒弟最后的心愿之间,奚未央恍惚迟疑了半日,最后,竟然真的答应了。
虽然顾鉴的心意惊世骇俗,但说到底,关起门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奚未央不论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最后顾鉴的结局都是余生成为一个废人。既然如此,在顾鉴成为绝望的废人前的最后时光里,他为什么不能成全对方,让顾鉴过的快乐一点呢?
奚未央对顾鉴有愧。
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的倏忽,或许顾鉴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
奚未央想要弥补,却早已经来不及,如今哪怕是错,可只要顾鉴能开心,他便没什么是不能舍的。
……
顾鉴扯下了一个大谎,但为了活下去,他也唯有硬着头皮继续骗。说实在话,在此之前,顾鉴从来没有对男人产生过任何的兴趣,何况是那时已经成为他心理阴影的奚未央,但就像是他自己说的,话糙理不糙,——馋一个人未必是真的爱对方,但若是连对方的身体都不渴望,那么又从何说“爱”呢?
第一次尝试亲吻奚未央的时候,顾鉴整个人都在发抖。
奚未央安慰他:“别紧张,没关系的。”
然而顾鉴其实并不是紧张。
他是真的害怕,甚至还有一点生理与心理的厌恶。
顾鉴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熄了灯,就当对方是根木头,再不济萝卜白菜也行,反正随便什么东西都无所谓,只要克服了最初的心理障碍,在全凭本能的摸索下,顾鉴竟然没有走错路,甚至在稀里糊涂的第一次结束后,他还继续半是明白半是糊涂的探索了第二、第三次。若非奚未央自己也是个空有理论、一知半解的人,只怕是早就要把顾鉴踹下去了。
在自责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