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匕见,晏城的意图已展示得淋漓尽致。
陶严略显无奈地看向晏城,那双绝滟的桃花眸不抬眸与花争艳,也不垂眸与浅草亲昵,只顾着盯梢藏于木盒里的椒麻鸡。
陶严:“殿下也未曾苛待于你,御膳房极尽天下美食,又寻求各地珍品,何有饿着过你?”
也是无奈,晏城此人,文受人推崇,权有高位者低眸,富虽不敢言,可宫廷产的物品,殿下不曾断过他一分。
“到底谁饿过你,怎这般贪食?”陶严取出折扇,无奈戳了戳晏城腰间交缠的腰扣。
晏城不以此为耻:“民以食为天,某只是与寻常百姓一般,求得一日三餐具佳而已。”
盯椒麻鸡的眼不收,晏城回想起以前在大学食堂点过的椒麻鸡,虽不知是否现制,但也算一种诱人胃口的佳肴。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鸡,居然要一两银子!
这贵得,可真让难以接受,也让晏城羞涩的钱包,无法展露笑容。
“你们南方都这般有钱吗?小小一两的椒麻鸡,说买就买,说喂狗就喂狗。”
晏城嫉妒不已,他俸禄才被扣个精光,豺狼参人不提前告知他,不知道他站在大理寺右寺正面前,伸手无分文时,心有几般凉。
早起出门前,还与谢知珩炫耀,今日发俸,回来定会给他带份美食。
谢知珩未回应,含眸轻笑时,晏城认为自己就该察觉到,这该死的、预料中的结局。
好有钱啊,南方自古富庶之地,又鱼米之乡,天下粮仓具聚于此。徽商、闽商,皆是大商会,为经济奉献一份力。
南方又多信佛,金银修佛身,怕是小见多怪。
晏城不禁叹道:“南朝四百八十寺,不愧是富庶江南,连寺庙都得往四百上走。”
话语一落,两人似发现什么,面面相觑,眸眼里的震惊不曾停。
南方多富庶,多信奉佛祖,又商户不少。
为售出更多商品,自然会砸钱砸人,去研究技术,工匠也会劳心劳力改良印刷术。
印刷术的改良,使得印刷效率提高,那这般,不提崇尚读书风气的南方诸名门。
只提话本的畅销,晏城询问过书铺东家,他们绘制的才子佳人话本,最受南边欢迎,一时间,才子佳人于南边成为佳话。
红字中频繁出现的佛,都表明信奉的虔诚,也与南边信佛的传统挂上钩。
陶严握住掌心的食盒,他声音颤动又暗哑:“南疆来的姑娘,越发少的上京姑娘……”
那些堆聚在义堂的尸首,遍是暗红的伤痕,与纸中,佛以色观形,以色为常。
缘起性空,性是空,相是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视色为常,便不受俗欲牵扯,方入佛道。
寻常僧庙,皆束心守性,与释迦牟尼苦修数年,方得佛法真相。
“殷大人怕也想到此,他素来早早用午膳,此刻应在屋内处理公务。”
晏城也琢磨出来,他无趣时度过佛经,虽不太正确,但对色与空的理解,还是多少有点见地。
空与色,正如道家中的道,两者都有相似之处。也无怪乎,后世许多神佛相关的作品,有道家的三清子、太白金星,有佛家的佛祖、观音。
使陶严去寻殷少宿,晏城边叹气,边苦眉丧脸地接过陶严递来的木盒,怀中抱有一大堆糕点,几无空闲,往办事堂去。
路有巧遇钟旺,她对晏城怀里满满的糕点油纸又羡慕又搀。油纸上的红泥印,告诉钟旺,它们无需品尝,都能嗅出美味来。
油纸不复它名,渗出的油脏深了晏城这身暗纹精绣又简单的绸缎衣袍,钟旺对此心疼不已,好似瞧见一枚又一枚的铜钱,被油纸一张又一张的覆盖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