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绝望是有具形的,如沉重的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人生有那么多难题,成长、工作、婚育、分离……为什么给她如此难解的一道?
视野不知不觉被人影占据,子桑抬起头,与纪怀光那双过分有存在感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仍旧屈着膝,眼中倒映她的双眸。
“好。”
她听到他许下一个简单的字,认真得就像允诺自己的性命。
幽邃沉静的眼眸里刻着决心与笃定,那是他对她的郑重回应。
好,好什么好?是说要嫁给他的那种好,还是让他跪下的好?
子桑忽然觉得荒唐,被命运捉弄的又何止她而已。
她尚且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而纪怀光甚至不知道,他踏上的是怎样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子桑重新陷入无边际的黑暗,她垂下眼眸想笑,却只品到满嘴苦涩。
不过是,一双被命运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力气早已消散,浑身软得没有任何依凭,子桑感到后脖颈被人用手掌托住,整个人跌入温热的怀抱里。
体温与力道透过衣料与薄纱传来,子桑仿佛看到微弱的光亮穿过浓重的黑暗,抵达她的身体。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用力捞起,稳稳落在一座岛屿。
原来,怀抱可以这样踏实。
柔软倾覆,双唇试探。子桑抬了抬眼帘,是纪怀光,他吻上了她。
感官被另一个人扣响、入侵,麻木的身体在经历一场苏醒。
子桑忽然很想报复些什么。报复意外的安排,也报复错位的走向。
就让混乱来得更猛烈些吧!她总得用力咬住命运,狠狠撕扯下一块肉来。
她闭上眼睛,回应纪怀光的吻。对方僵硬一瞬,很快报以更加汹涌的索取。
不够,远远不够。
既然不给她回去的希望,她就放任一切与原本的剧情背道而驰,越疯狂越好。
越放纵,越沉沦。无论纪怀光给予怎样几近要吞噬她的亲昵,子桑都奉上更加热烈的回应。
一人的倾身相覆,亦是另一人的全盘接受。
轻纱滑落,白玉床上,惊鸿一瞥的白皙淹没在墨绿色身影里。
滚烫的手掌摩挲过腰际,掌控每一寸温度。低喘在耳畔亲密交缠,呼吸与心跳凌乱。
子桑觉得自己快要融化,融化在叛逆与索取里,既是主人,也是奴隶。
沉沦吧,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彻底脱离轨迹……
子桑想撕裂什么,或是被什么撕裂。破坏吧,带着致命的欢愉幻觉。
忽然,一阵声响突兀响起,如热涌里炸开冰弹。
子桑猛然惊醒,顺着声音望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看清,是置于枕畔的汇恒鼎,被十指相扣的手不小心带下去。
跌落的鼎口栽倒在地,像大醉后失去平衡的落魄人。冲动退潮,显露满地湿漉与泥泞。
想抓住的解脱没有停驻,子桑不禁问自己,她在做什么,在破罐子破摔吗?
眼前纪怀光水色潋滟,略微泛红的眼眸一错不错注视着她。气息与热力绞缠,子桑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点就着,差点没把持住。
何必呢,向不会受伤的“敌人”发起宣战。她糊涂了,纪怀光又在做什么?刚才是他主动亲她的吧?
子桑平复呼吸,静静注视对方。她能够找借口全身而退,却好奇纪怀光打算怎么收场。刚刚要不是两人都忘情到碰倒汇恒鼎,某些界限也许此刻已经打破。
旖旎交错,四目相对间,纪怀光默默扣紧掌间柔软的手。
所有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