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了个人漂洋过海,去不同的国家,说不同的语言,交不同的朋友,同时也学会了忍受独孤。

周围都是与自己肤色迥异,母语不同的人。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在心里筑起道高墙,对人总是习惯性的冷漠与疏离。

而收到信的那天,他刚转到另座城市没多久,那个冬天风雪尤其的大,连市区里的交通都险些陷入瘫痪。

他前天出门采购路上淋了雨,当晚就烧起了高热。

国外的凌晨不比国内,距离最近的药店需要开车近小时,他当时的状态不用说出门买药,就是下床都困难。

他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能裹着被子捂在床上。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显得尤其的虚弱和孤独。

他翻出手机,发现前次跟父母联系竟是半年以前了。

他们似乎总是很放心他,即便他那年也才十几岁的年纪,若是在国内,还是个嘴上长着青毛,处在变声期,被家长拿着棍子追着打的年纪。

可他的父母,把他个人丢在国外,对他不闻不问已经半年了...

莫逾谦裹着被子,个人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兀自发呆。群①0,8\看新章

直到敲门声突然响起,才惊觉天居然已经亮了。

他闭了闭依旧滚烫的眼睛,裹着被子摇摇晃晃去开门,门外的房东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吓了跳,给他拿了药的同时还给了他封信。

那是封从遥远的母国漂洋过海寄来的封信。

那会儿的国际邮政业务还不发达,那封信经过几轮辗转已经磨得有些起皮,上面的邮票贴了厚厚几张,看得出路艰难的经历。

然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信封上那几个歪斜的字迹。

上面的字母仿佛是喝醉了,每个都是歪斜的,而且歪的方向不尽相同,总无法站住脚。

他辨别了许久,才看清发信人的名字:Lan ? Shen。

深蓝...莘澜...

楞了好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

前几年跟父母通电话时有略微提过,莫家收养的那位姐姐婚后生了个女儿,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因为音同深蓝,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他的这位小外甥女,突然给他写信了?

莫逾谦好奇的拆开信封。

内容只是简单的问候,但那几句问候的话,似乎穷极了写信人的所有词汇。

涂涂画画的部分比正经写的字还要多,眼望过去,都是方格子里黑漆漆的涂鸦。

好不容易写出个完整的方块字,但边旁部首总要隔着很远,看着似乎要散架。

不认识的字用拼音代替,还十分乖巧的标上了声调。

最后几个字大约是因为最简单,写的也最为标准:

请平安,我会想你的。

唯的慰藉字

唯的慰藉

那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了太久,莫逾谦忽然觉得眼睛热得厉害。

似乎有瞬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知道他,关心他,想念他...

即便这个人,只是个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幼稚小儿,个他连面都没见过,没有血缘却称呼他为舅舅的女孩。

后来她常常给他写信,字迹从开始的板正歪斜,逐渐变得娟秀漂亮。

称呼也从最开始恭敬的小舅舅,变成了直呼他的名字。

内容从课堂要求的各种没营养的写信话题,变成了她日常的各种琐碎。

即便他偶尔才会回她封,但她也乐此不疲,似乎把给他写信当成了某种自我倾诉的渠道。

她会在信里告诉他上学遇到的各种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