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他震住了。
“盛庭。”沈臣豫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这在他身上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我……我今天才知道这些事情。我不是在可怜你或是同情你,我也不希望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对你有所改观。”
“爱上你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你受苦了——如果我早一些知道,我不会这样对你。”
“你可以少受很多委屈。”
他看着盛庭微微睁大的眼睛,看着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继续艰难地说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也很迟。”
“我也知道这可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和决定。”沈臣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干涩,“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的歉意。”
“还有,我的心意。”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盛庭完全愣住了。
他设想过沈臣豫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愤怒于被利用的彻底、鄙夷他不堪的过去,或者,最好的一种,或许是带着一丝愧疚的、冷静的同意离婚。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
没有怜悯,没有施舍,甚至没有因为得知真相而产生的、居高临下的谅解。
沈臣豫说,爱上他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他死寂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那层包裹着他心脏的、用来抵御伤害的厚壳,在这份过于直白又过于珍贵的纯粹面前,竟开始出现细微的、碎裂的声响。
他动摇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地动摇了。
之前沈臣豫表达心意,他虽有心悸,却总觉得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那份心意是对那个被沈臣豫误解的、心机深沉的盛庭?还是说沈臣豫真的能够越过表象看透真正的盛庭?
他不敢信,也不愿信,离开是保护自己也是放过对方。
可现在,迷雾散尽了。
最不堪的、最难以启齿的真相被摊开在对方眼前,他失去了所有伪装和屏障,赤裸地、狼狈地站在这里。
而沈臣豫看到的,却依然是那个他爱上的、纯粹的盛庭。
他甚至因为没能更早知晓而懊悔,只因为让他“多受了委屈”而歉疚。
这份认知——就够了。
他不喜欢轰轰烈烈的感情——没有意义、有浮夸的成分。
沈臣豫是一个很淡的人。
又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沈臣豫骨子里的骄傲和直接,在此刻化成了一种近乎笨拙的真诚,没有半分他害怕看到的同情或轻视,只有平等的尊重和……迟来的爱意。
这就是盛庭需要的。
沈臣豫,果真是,上天对他的垂青。
无论是在当年,还是在如今。
沈臣豫都是他的唯一解。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反而充满了一种紧绷的、悸动的张力。
盛庭缓缓抬起头,这一次,他没有避开沈臣豫的视线。
他的眼眶有些红,但那其中不再是麻木和疲惫,而是某种剧烈挣扎后、破土而出的微弱光亮。
他张了张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不再飘忽,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颤抖:“我……”
只是一个字,却让沈臣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紧锁着盛庭。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