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钟声响起，更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

沉重的，让人无处可逃。

甚至他的额头泌出汗水，佛前的弥撒为他敲响木鱼。

“施主，前尘往事，皆是大梦一场，当向前去看。”

顾修凛睁开双眼，是自己没见过的小沙弥，许是最近才来的。

只是向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随后起身，想后院走去。

他心里的事情太多不可解，他想求一求主持的解脱。

只是他刚走到后院前，就听到屋里传来主持的声音。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顾修凛怔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又听到主持的声音：“修凛，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肯进门？”

顾修凛上前推开主持的房门，只见主持已经等候多时。

“主持……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的罪孽。

陆皎月和孩子的死，虽是与自己无关。

可他终究良心不安，一闭眼皆是那一晚的景象。

主持却像看不到他脸上的忧愁，只是将棋子拿出来摆上桌。

“许久不见了，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顾修凛欲言又止，现在他被情绪缠绕，根本布置该当如何，又哪里有心思下棋。

最后看着主持的样子，他只能默默坐下。

一场关于围棋的对弈展开。

围棋对弈，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心境如何。

顾修凛根本无心下棋，如深处迷雾之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白子便溃不成军，再无起势。

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放下手中的子，低着头：“主持，我输了。”

“心不在此，如何能赢？”主持不疾不徐的将棋子收入盘中。

“我……”顾修凛说不出话来。

心里更是像堵了一块石头，压得他连喘息的都觉得困难。

他看到主持旁边的求签筒那个：“可以帮我我求一签吗？”

顾修凛想要借着这佛光照耀，求佛替自己占一卦。

主持叹了口气，将身边的求签筒递给他。

他拿起签筒，闭上眼睛，心中却无所念。

睁眼，签落，却是下下签。

他跌坐地上，面色颓败。

果然，一切都已是下下签。

主持面色微变，将他扶起，说道：“一切皆是因果，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万物皆有定数。”

顾修凛只是叹气：“一切已晚，一切注定已是下下签。”

主持并不赞同他的话：“修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视自己的本心，一切都为时不晚。”

顾修凛却不再说话，而是将签字收好放回竹筒里。

房里一时沉默，两人静坐在此任时间流淌。

主持闭着双眼打坐。

顾修凛两眼空空，无神的看着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主持睁眼看向他：“现在心静了吗？说说你最近的事吧。”

他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来由的心里一阵酸涩，胸口隐隐作痛，彷佛有人将他的心脏掏出来，放在咸酸水里浸泡，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

“我亲眼见证了妻子的死亡，她因公殉职坠海了。”

“和她一同去世的，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事情很简单，但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难过。

“因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妻子，抑或两者皆有？”主持直视他的眼睛。

他摇头：“我不知，我是在她坠海后才发现孩子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