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得到消息,也开始紧锣密鼓地调动麾下早已对谢妄不满的魔域兵将,百万魔族精锐与仙门联军汇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杀向魔域绝地。
无间崖前,黑云压城。
狂风猎猎,卷起崖边玄色的衣袍。
一人孤身立于万丈深渊之畔,身后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黑暗。
天空之上,无数飞行法器与御剑修士遮天蔽日,灵光闪烁的法阵层层叠叠,数年前的天罗地网今日再度显现,只是比那时还强了数百倍不止,将整片天空封锁。
崖下平原,魔族精锐甲胄森然,魔气冲天,与仙门修士的凛然正气分庭抗礼,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但谢妄望见大军压境,眼神却很平静。仿佛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能激起他分毫情绪。
只是在想,约他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那人说魔族飞升并非绝无可能,若想知道方法,就到此处来,他自会知道全部。
即便等了这么久,那人还未出现,谢妄也没有觉得这人在说谎,因为那字迹,他在魔宫地下密室里见过很多回。
那人还活着。而且知道他的全部动向。或许真的研究出了什么,也说不定。
无间崖不是什么好地方。谢妄自是知道,但他还是要来,就为了那一句有方法。
再渺小的希望,只要是希望,便能撑着他走下去,至少能走到这里,这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十死无生的绝境。
在等待的途中,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被耍了,能写出许多不着调、充满疯狂想法书籍的人,会戏耍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在情理之中。
只是被戏耍的恼怒并没有如想象中在心中涌起,他更多地是担心那一点微小的希望其实并不存在。
他慢慢抬起眼,深邃的黑眸里,没有惊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像这四周荒芜般的死寂与漠然。缓缓扫过前方一张张或嫉恶如仇、或贪婪兴奋、或凝重戒备的面孔。
熟悉的、陌生的面孔,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的面孔。
不是不能走,多少年前他刚初出茅庐,浑身上下仅一把剑,都能在百余道截杀,一路围追堵截中闯出生路。
何况今日。
只不过,不知为何,此刻顺势死去的意愿忽然强烈。
留命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留心。
大军步步向前紧逼,很多人都在聒噪,无数把剑杀气凌云,齐齐对着他。
那么多人,分明都想他死。
怎么办?
他想起心魔说的话,杀光他们,屠遍天下,逼天道压他,逼凤凰下界。
但其实,他还是觉得错了。心魔就是个蠢货。
谢妄不相信。他觉得分明全错。
毕竟凭什么。
凭什么连这些和毫无纠葛微不足道的人,死不死的,也能在兰徴心里,比他这个徒弟,比他谢妄!还重要!!!
凭什么兰徴会为了他们下界,却不会为他下界?!
问自己怎么办?
他看向底下深不见底的渊。
如果掉下去的话,兰徵一定会来救他。
三剑,从不是为祸天下。
天下与他何干。祸不祸的,谁稀罕。
是他在搏,是他在争,是他在赌。赌这最后一次。
他要看看,究竟什么才是兰徴心里最重要的!
这一回,他豁出命去赌,结果再也没法骗过谁。
输了他愿赌服输,反正也无甚牵挂,活了两辈子,他也活够了。
只是,万一赢了呢。他知道自己贪心,他不仅想活,还想活得畅快,没有希望,他就给自己造一个。
三剑之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