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眼,接着拧水,“恰好路过,看见你的书被风吹走。”
他咽下后半句话,看见他跪在地上,眼眶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心软,看不得人哭,尤其看不得小孩受委屈哭。
放下手中拧得半干的衣袍,他接着说道:“顺手帮你捡了。”
周瑄腿上麻劲过了,抱着湿透的书站起身,“谢谢你,不知你是?”
明明此处一年到头少有人经过。
林壑清甩甩拧水拧过劲有些发麻的手,“我是被宫里召来绘制宫殿壁画,休息时出来逛逛,看这附近没有守卫,好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见你。”
“绘制壁画,”周瑄不假思索说道,“你是宫廷画师?”
“准确点说,是翰林图画院学徒,”林壑清不好意思笑笑,“远没到面见皇室宫廷画师的地步,这次活多事杂,把我们学徒全给叫来了。”
周瑄点点头,怪不得如此大胆,敢在宫中四处乱走。
低头看看手中湿透的书本,他心下犯了难,不抱希望问道:“你知道,怎么快速把纸张弄干吗?”
林壑清咧嘴一笑,眼中神采奕奕,“那你可问对人了。”
第73章 颜料
两人相识, 谈不上美好,谈不上糟糕,至少是对周瑄来说。
后来, 他在看书之余, 对绘画起了兴趣, 偷偷在林壑清手底下学过几年画,在废弃园林中。
断断续续学,画得不怎么样,他于绘画一途上, 实在没有出众的天赋。
再然后,他们在绘画理念上起了冲突。
一个认为要追求自由, 画山水、画市井、画我想画, 非画人所要;一个认为画最重要是有用,主要是服务于皇室需求。
一开始,不知是谁提了一嘴,他们深入讨论,进而争论,随后争吵, 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先甩袖离去的人是周瑄, 他转过身怒气冲冲走了,林壑清站在他身后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他最后一次与林壑清见面。
回到寝宫后, 他静下心来, 懊恼吵架的同时仍在暗暗赌气。
他不会主动去找对方道歉和好, 除非对方主动来找他。
凭什么要他一个皇子去主动找一个官阶低下的画师, 本应该是林壑清来找他才对。
那时,他太年轻不懂得低头,自此以后, 两人虽同在长安,却不再碰面。
数月后,他到了封爵开府之际,自请去了边疆。
深夜时分,他特意去了寝宫后废弃园林中,及至天蒙蒙亮,他即将出发,没有等到任何人前来。
待年末回宫,他发现林画师走了,无人知他去了何处。
他一时如鲠在喉,早知应该他先去道歉的。
等到登基即位,他深感人才难得,知己难觅,儿时回忆涌现,他冒出一个招揽英才的法子,从画入手。
找一个民间画师,为他塑造一个求贤若渴的贤君形象,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把任务交给了翎王,对他来说,更多是心血来潮,没想着能找到。
哪知两年后,侯观容出现了。
“侯画师,”周瑄语气温和,“好久不见,近日有什么新绘制作品吗?”
王爷没跟云星起说皇帝知不知道他逃出了长安,为谨慎起见,云星起回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近日身体不适,未曾画过几幅完整作品。”
画是画过,画作全不在身边罢了。
周瑄嗯了一声,他不是真想看侯观容新画作,是例行公事询问一番。
“过几日,朕会在泰山山顶举行祈福大典,届时会有文武百官随行,”周瑄顿了顿,“到时,侯画师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