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信没信,沉默良久,只真心实意地跟她说:“如果厄运无法避开,你就找你能抓住的地位最高的那个人,只要得到了他的庇护,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欺负你。”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徐直当时是当闲话听的,但是不知怎得就记在了心里,也没想到那么快这句话就真的实践在自己的身上。
最近军营里的士兵们都比较忙碌,因为魏王打退了云中以北的突厥人,几乎把他们赶出了瀚海沙漠,唐王朝在对突厥的战争中,已经许多年没有获得过如此重大的胜利了,举国都很重视这场战事,朝廷调拨陇右兵团,河东兵团,联合朔方兵团,以及随后从云中过来的魏王率领的静边军,决定在马邑给往西方撤退的突厥人最后一击,将他们彻底打散,从此收起觊觎中原王朝的野心。
徐直已经很多天没见过徐回了,一晃就到十二月份,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汉人聚居地的人们总是变得格外善良,她也算勉强过上了一段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以去找徐回的间隙变得多了起来。
傍晚时分,偷溜进徐回的帐篷,发现前几天从马料里面挑出来的成串紫色小花依然放在桌面上,茶盏里面的水保持着原来的高度,没有人用过的痕迹,床铺整整齐齐,衣服、书籍、兵器区分地明明白白,地面也干干净净,薄暮光影穿透空气里的浮尘,像有精灵在房间里跳跃,看似一切都恰到好处,怎么就是那么令人感到不安呢?
徐直不敢去想,她跌跌撞撞冲出门帘,肆无忌惮地穿过人群,见到跟徐回相似的身影就去看那是不是他,向所有投过来目光的人询问,有没有见过那个高丽族的斥候。
巡逻的士兵拦住她,呵斥道:“这里是军营,你一个女人在这里乱跑什么?”
徐直气喘吁吁道:“大人,你认不认识徐回,就是你们这里的斥候,他十七岁,是高丽人,大约,大约……”
巡逻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徐直一喜,照着他比划了一下,“大约跟你这么高,你有没有看到他,知道他在哪里吗?”
徐直攥住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玉牌,巡逻兵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她,勾唇把玉牌收了,慢条斯理地问:“你是他什么人?”
徐直总不好说是他姐姐,想了想说:“他是我男人。”
巡逻兵不怀好意地问:“你有几个男人?”
徐直急道:“我只有这一个男人。”
巡逻兵大笑,摸着她的脸说:“做营妓做成良家妇女,真是怪哉。”
“只要你肯陪我睡觉,我就帮你找你男人如何?”
徐直说:“好。”
她焦急道:“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她真的是有求必应,巡逻兵倒是没话说了,正色说:“见过。”
“不就是军使帐下那个小白脸嘛。”
“仗着自己略微识得几个字,便将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何止见过,我还打过他呢。”
徐直殷切地点点头,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指望他能继续说下去,巡逻兵挠了挠头说:“这几天没见过。”
“我们这里的士兵在距离马邑城三十里的地方跟突厥人交战呢,你现在找他干嘛?”
徐直松开他,双眼噙泪,气馁道:“我也有七天没见过他了,你说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巡逻兵不忍看美人落泪,尤其是这个女人长得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看起来像雪原上的小白花一样,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坚毅,越看越喜欢,怎么格外惹人怜呢。
他有些不知所措,粗声粗气道:“那倒不至于。”
“打仗总得花点时间,这场战役的规模不大,持续五天不能再多了,他又是斥候……我看那小子挺滑头的,只要不往突厥的马腹下面钻,不至于就把性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