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对着匾额恭敬地作了一揖,而后就屏退众人,让他们候在山下,自己撩袍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徐直徐回也跟着走上去,周围那么肃静,风声飒飒,牌坊下面看到的一幕却令人大吃一惊,人海汪洋,绯紫盈门,就连刘刺史去了都只能排在后面,全部轻手轻脚,垂首敛袖。
不停地有人把箱装担挑的礼物抬上来,堆在华表的旁边,徐直不禁问徐回:“那个隐士是做大官的吗?”
徐回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是的。”
“他的官位应该很高。”
徐回明白她的顾虑,握住她的手说:“试一试总没坏处,如果他老人家因为做了高官,不便随意接见我们,我们再不去打扰他便是。”
仪门内走出来两个门童,徐直一见,顿时转忧为喜,正是去茶陵给他们送信的那两位。
门童把拜贴收上来,对众人说:“李先生在清修,不便接见诸位大人,带上礼物请回吧。”
转身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徐回,示意他们上来。
徐回和徐直在门前三拜,然后跟上去了。
原来仪门后面还不是道观,要再走几百级依山石山势雕凿而成的石阶,每阶高一尺长一丈,都经过悉心的打磨,不会太磕绊,亦不会轻易致人滑倒,石阶的两边无防护,山中天然的花草做它的屏障,青苔悄然爬上阶庭,山林深处溪流潺潺,叮叮咚咚。
石阶的尽头是一方很大的道场,场中设太极八卦图,廊下的巨幅道家符箓一张挨着一张,门前设道坛,道坛里面装满杂粮,其上插香,香烟袅袅。
有位老先生身穿白色道袍,立于缭绕的香雾之上,听见人声,他浓眉微蹙,非常不满地睁开眼掐指盘算,而后倏然看过来。
徐回在迎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已经放下背篓,拜倒在地上,一边三跪九叩,一边道:“晚生拜见先生。”
徐直出于礼貌,也跟着拜上。
那个道士看起来是个自矜又挑剔的人,他虽然在清修,但是衣着很讲究,白袍看似素净,上面刺绣的暗纹一定出自最好的绣娘之手,仪态雍容大方,非世家子弟不足以至此,看人的眼神虽然温和,但是带着审视与打量,评估别人是他的习惯,不过他毫不避讳这一点,审视别人也是如此地坦坦荡荡,自卑的人迎上他的目光会更加自卑,自尊的人受其目光影响,反而会视此为一种青睐,从而更加自信自尊。
徐回无疑是后者,李泌无疑也更喜欢后者,徐回跪地拜他的时候,他眼底的阴霾和各种世俗的打量瞬间一扫而光,上位者的傲气一时也飞到九霄云外了。
徐直听到他用激动的声音说:“徒弟啊,你终于来看为师了,你再晚来十天,为师就见不到你了。”
“你看到门外那么多人了吗?为师不过就是去朝廷当了几天官,他们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尽管我一再说了不需要,他们偏偏自作聪明地以为如果不送礼我就记不住他们,如果能来我面前露个脸,日后一定能升官发财,为师的心实在很累。”
他叹气着摇头,“罢了,我跟那帮凡夫俗子真是相处不来。你吃了我冶炼的丹药,身体好不好?”
他小跑着上前扶起徐回,徐回也是被他夸张的言辞惊到了,他嘴角很明显抽搐一下,但是并没有因此失了礼数,他很敬重他,谦卑恭谨地作揖,不卑不亢道:“谢谢先生挂念,回一切都好。”
李泌兴致勃勃地搂住他,亲自为他引路,“来来来,为师算到茶陵那边有寇盗,知道你今日要来,房间早让人收拾好了,我们师徒两个晚上好好絮叨。”
他脚步一顿,停下来转而严肃又神秘道:“拜师仪式也准备好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这时候他余光一瞥终于注意到后面跟来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