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修造过的,通畅豁达,因此他们爬的十分迅捷,中午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到半山腰了。
两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山峰云海,能看到山谷相连地方的圆湖,斜坡上林木的颜色由浅黄到深绿呈规律性往上递增,森林的上方水汽蒸腾,太阳照耀的地方,能看到许多浮动的水晶,山下的房屋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点缀,远处的县城尽收眼底,入眼的行人小如蚂蚁。
徐直瑟瑟发抖地往徐直怀里钻,真是越往上越冷,她冻得脸色都苍白了。
俯仰天地之大,自觉卑微渺小,她不禁为这颠沛流离的生活感到伤怀,悲难自抑地问徐回:“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四处漂泊,我好想回家。”
“如果有家可归,我们一起来山上玩,可以当做闲暇时的游乐,但是我们是因为无家可归才来这里的。阿兄我好难过,我们有一天能回洛阳吗?”
徐回没有一昧地迎合她说可以,他理性地跟徐直分析:“洛阳刚刚收复,那里还不是很安定,秩序重建少则需要一年,多则三五年,短时间内并不能回去。”
他笑了笑说:“但是,我可以带你去其他更安全的大城市,战争过后,大城市反而会更安全,小县城更消沉混乱,阿妹再等等。”
其实如今的很多大城市也不安全,他没有告诉她,外忧之后还会伴随内乱,内乱要多少年,他也说不准,这得取决于人君的统治能力、国运和天意,不过无论如何,徐回都很自信自己一定拥有让自己和徐直好好活下去的能力,他们面临的困境只是暂时的,他已经打定主意,来年参加朝廷的铨选,倘若能顺利做官,也算为他们二人在乱世里谋定一个好的归程。
做官不利还可以经商,他们剩下的钱不算很多了。
徐直在他怀里抬起脑袋,认真地看徐回精致俊俏的脸,他今天穿着一件窄袖翻领青色及膝襕衫,着黑裤短靴,看起来清雅干练。
徐回也回看她,她的眼睛里又浮现了淡淡的悲戚,两瓣红唇微微启开,两个人的心里都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他没有嫌弃她嘴角残余的糕点渣滓,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用温情冲淡了徘徊在彼此心间的忐忑不定。
两个人不言不语,温情脉脉地看着对方,而此时,有哒哒马蹄声自山涧传来,好似隔得很远,徐回警惕地侧耳倾听,缓慢坚定的声音绝对不是强盗,这里也不会有商队上来,下来的可能是小股军队,亦或是山上的富人出行。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拉着徐直窜进路边的山林里面,躲在大树后面的荫庇处窥探。
过了半刻钟,果然有人马经过此地,一共十三个人,最前面的人脚蹬黑靴,穿绛纱紫衣金玉腰带,腰间佩剑,挂紫金鱼袋,头戴黑漆细纱武弁,右插貂,左附蝉,白笔斜立其间,冠缨系于下颌,勾勒出一段锋利的骨线,笑唇天然上翘,眉骨到鼻梁,起伏如峰峦,浓黑入鬓的细眉之下,是一双坦然多情的桃花眼。
其余的十二个人,服清一色武士衣冠,庄严肃穆又不失虔敬地跟在他的后面,他们没有丝毫遮蔽身份的意思,大张旗鼓而来。
看起来,他们不会带来危险,徐回攥紧树干的手轻轻落下来,他们也快过去了,他想回头跟徐直说没事儿了,徐直却突然在他后面尖叫一声。
她在原地跳脚,大声说:“有蛇,有蛇,阿兄有蛇。”
徐回环顾四周,还真的看到一条头部呈三角形,通体草绿色迷彩花纹长蛇,它在冬眠,受到人声惊动而苏醒,缓缓舒展开蛇身,懒懒地吞吐着蛇信子,等待着从长眠的余韵中完全清醒,它的眼神迷蒙而不耐烦,紧紧锁定徐回。
正预下山的人马里面有人大喝:“是谁躲在林中,还不出来?”
十二个人齐齐拉弓上箭,对准了林间。
杨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