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正专心地扒拉蚂蚁窝,她把米粒撒到地上,蚂蚁们排着队来搬运米粒,阿黄倾着前蹄,高高翘起臀部,跟着她看的一心一意,很快阿黄感受到人的气味和声音,它蓦地回头,看到徐回兴奋地摇着尾巴,马上就要汪汪地叫,好提醒徐直,徐回急忙空出一只手,把食指抵在红唇中间,示意阿黄噤声。
阿黄很听话地闭上嘴巴,徐直还伸手拽它的前蹄,跟它说:“阿黄,你看这只蚂蚁长得多像你啊。”
咦,阿黄怎么拽不动,头上突然落下来一捆石蛙,吓得徐直箕踞在地,她张大了嘴巴,睁大眼睛,有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声音,她被吓懵了。
徐回噗嗤在后面笑。
三只石蛙的前肢被绑在一起,很不雅观地翻着肚皮,受到如此冒昧的对待,它们也可不高兴了,不耐烦地瞪着徐直,“吱哇”乱叫,此起彼伏。
徐直站起来,抹着泪,哭着哭着走了。
路上还摔了一跤。
她好难过,她真的没想到徐回居然会这样对她,阿爺阿娘才去世三年,他对她的感情就已经变质了,今天敢这么对她,明天就能不给她饭吃,后天就会打她,说不定哪天他就把自己给卖了。
她小跑着往回跑,路上还气愤愤地跌到水沟里,哭天抹泪地爬起来继续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徐回本来只是想逗弄一下她,现在顿觉大事不妙,他真的觉得这种恶作剧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以前他就经常对她这样。
他捡起石蛙,拿好镰刀,大步流星地追上去,隔着一段距离好言好语地跟她道歉:“阿妹,阿兄只是想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保证以后都不这么对你啦。”
“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喜欢石蛙,你以前连蛙肉都不敢吃的,我以为你现在变了嘛。”
徐直捂住耳朵,快跑着说:“不听不听。”
“徐回,你明天就会把我卖了。”
徐回苦笑:“这都是哪里得出来的道理,你怎么可以随意给阿兄定罪呢?”
他遗憾地看着手里的西瓜,“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你对我误会那么深,打定主意不理我了吗?”
“我摘的西瓜你也不要吃了吗?”
鞋子上全是泥巴,徐直停下来,把鞋子脱了拿在手里,一颠一颠地往前走,那气鼓鼓的模样,比起徐回手里的石蛙也是不遑多让呢。
稻田跟他们的家,相距并不远,中间正好还要经过阿婆的家,阿婆做了一些新鲜的荠菜饼,正打算给他们拿去,她的儿子多年前外出贩茶,挣了一大笔钱,给家里留下一半,就抛下家里的妻儿,在外面重新娶妻生子,再也没回来过,儿媳改嫁旁人,孙儿长大后也远走他乡,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她。阿婆并不为此感到悲哀难过,她早就看明白,这世上的人,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命运,她从不用血缘去捆绑自己的儿女,也不会作茧自缚,她总是乐呵呵的。
她跟徐直徐回说:“来到我身边的都是有缘人,让我可心的都是我的儿女。”
她衣食无忧,会做很漂亮的手工,厨艺也出神入化,再简单的食材,但凡经过她的手,总会变得如此美味,徐直徐回也拿她当做亲阿婆孝敬。
他们还是很敬重她的。
阿婆看到了他们,就停下来,端着盛放荠菜饼的斗箕站在那里等他们,她老人家眯着眼睛,先是看到徐直哭着跑回来,徐回提着一大堆东西懊恼地在后面耷拉着脑袋。
她知道徐直很爱哭,但是自从他们来到这边,她看到徐直哭,多半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或者是半夜哭,她是有这样的毛病。徐回隐隐跟她透露过,徐直以前受到了惊吓,所以他们才搬来这么安静的地方,让她听到了请多多包涵,不要害怕,也不要告诉别人,阿婆是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