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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离 藏于山海 72408 字 3天前

早已红肿的眼角再次流下行泪,程羡之不忍,眸子渐泛疼惜,她隐忍着哭,即使出不了声,可那哽咽却是藏不下去。

“这些日子你且好好养着伤,若有何需要,我让朱管家都给你送来。”程羡之那双凌厉幽深眸子难得覆上一层柔情。

大滴大滴的水珠如断线的玛瑙珍珠,颗颗砸落,滴到薄衾上。他终是不忍抬了臂,指腹即将触碰到她面颊时,陆听晚条件反射,不禁往后瑟缩,瞳孔里充斥惊慌,水雾的大眼瞪着过来的手臂。

就在触碰之时,她避开了,将头埋向一侧,程羡之就着这个姿势只能看到一半侧脸。

陆听晚不让他碰,他在那双清澈的邃眸中瞧不见任何多余的思绪,但他能感觉到这眼神是躲避,是不信任,是警惕……

那她就还是陆听晚。

程羡之在里间待了一会儿,起身离开时轻声说:“你好生歇着。”

等了片刻陆听晚没回应,步子才迈出房门,里间的呜咽声传出,屋檐下阶的人收回步子,就这么定立在檐下,听着那哭声。

陆听晚说不出话,可是啜泣在程羡之走后终于泄露,不再克制与隐忍,那一声声凄厉中都在诉说着她的难受。

她只觉得疼,好疼,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疼,那一颗心变得满目疮痍,细指嵌入软枕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红,撑在褥枕上的手止不住颤,薄肩一阵一阵抽动,屋外雨声停了,偶有几缕风打着窗棂,每一声都像是锥刺滚在心血里。

不知过了许久,抽泣逐渐压下,是无声的呜咽,檐下的身影藏在夜色中,肩头的锦衣落了一片湿气,长腿迈出雁声堂,挺拔的背影中透着一股久日奔波的疲惫。

他的心也随着里间的人一同飘荡在雁声堂的屋檐之上。

翌日清晨,含章殿朝议过半,潭州水患治理与水利修建的进度,程羡之已呈报完毕,工部队伍最快也要七日后抵达京都。此次督工办得好,工部要嘉奖,程羡之上任六部尚书之后,功绩卓绝,朝中官员有目共睹。

而对于昨日城北法场的那幕混乱,百官各抒己见,总归陆家最终按律当斩,而那唯一生还的死囚中,却招来诸多非议。

“陛下,陆家之罪早就断下,昨日程尚书领韩副统领前往法场带走陆听晚,藐视皇权,此事可否给臣等一个合理的解释。”谏议大夫率先启奏。

昨日程羡之在广陵殿跟李庭风要了一封赦免圣旨,圣旨拟定需要时间,他不敢耽搁,故而派韩近章率先带着口谕前往,倘若不是谢昭等人闹的那场劫持,陆家上下尽数已经人头落地,陆听晚断然等不到这赦免圣旨。

待李庭风拟好圣旨,程羡之马不停蹄赶往法场,从宫门到城北法场,马蹄不知翻了多少沿街摊子,程羡之在人群中纵马疾驰,暴雨前的狂风掠动起衣袖,凌利锐风刮过面颊,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韩近章能否赶在行刑之前拦下刑罚。

垂帘后的姜太后未动分毫,此事就在昨日程羡之从广陵殿去了法场后,都已知晓了,至于程羡之凭借什么说服皇帝愿意赦免陆听晚,除了二人之外无第三人知晓。

“陆明谦罪有应得,”李庭风摆正身姿,咳了几声说,“陆听晚此前便上举罪证欲揭其父罪行,此事程尚书方可作证。”

“陆听晚乃程尚书妾室,焉知程尚书不是为了包庇陆氏的片面之词。”谏议大夫有进言之权,讽议左右,以匡人君,无论官之品级,若有品行言论不当,都可在含章殿进言参议。

可即便是帝王,面对臣子的质疑,仍会心生抵触,只是病容里将这些情绪都忍下了,仍是一副仁君作态:“并非片面之词,相关呈报的罪证已提供给大理寺核对,而陆听晚确有揭发之功,只是……”

李庭风将目光转移到程羡之身上,长身玉立的人面容冷淡,目光对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