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地上前两步,轻声喊他:“宝哥哥?”
宝玉听见黛玉声音的一刹那,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猛地一抬头,只见黛玉亭亭玉立,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出落得越发出尘标致!
宝玉心中似有一万句话要说,临到此时,口里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挣扎半天,只喃喃唤了一声:“林妹妹……”
自从袭人的事出来后,黛玉再也没见过宝玉。此时细细一打量,只觉气色不甚好,神色间甚至还有两分落拓的呆傻。
黛玉觉得疑惑,试探着问他:“你怎么在这?今日太太宴客,园子里都是姑娘小姐,你就这么进来了,不怕冲犯了人家?怎么跟着你的人呢?”
“我自己进来的,要是有人跟着,今日也到不了这里了。我想问妹妹一句话,他们都说,今日太太宴客是要给我定亲,这是真的吗?”
这话问的冒失,让人不好回答,黛玉待要不理他,又不好就这么把他撂在原地,于是半嗔道:
“太太办的是赏荷宴,宝哥哥没听说吗?”
“连你也要唬我?二姐姐嫁了,宝姐姐家去了,眼看三妹妹也定了亲,史大妹妹也不来了!这园子的里的人,说话间就都散了,独独留下我一个……所以我说,人还是小时候好,做什么要长大,长大了,反倒都生分了……”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黛玉看他眼神有点发眩,担忧他是病了,不好驳他的话,于是顺着他话说:
“聚散离合乃是世间常态,譬如这天上的月亮,阴晴圆缺并不由人的心愿。我天性是喜散不喜聚的,散的时候有聚的盼头,岂不比聚的时候更叫人欢喜……”
黛玉一开口,宝玉就入神地看着她,等黛玉说完,宝玉忽然拍手乐道:
“妹妹生来灵慧,洞悉世事比别人都强,可见老天生人何等的不公,既有妹妹这样的钟灵毓秀,何苦生我这浊物?又何苦让我见识过这等钟灵毓秀之后,复还泥沼之中,可悲可泣可叹可恨呐!”说完又放声哭了起来。
黛玉见宝玉越发痴痴傻傻,颠三倒四,心里担心他是不是病了;又害怕有人过来,正好撞见他在这里。
此刻宴席过半,园中已有不少姑娘走出来四处观赏游玩,若此处出了纰漏,难保探丫头不受责备,老太太不伤心。
于是黛玉不再和宝玉打机锋,而是直接开口:“二哥哥,今日园中人多,你在这里是大大不便的,不如趁早出去才是,想必金钏她们也正在找你!”
谁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宝玉竟猛地上前一步攥住黛玉的手,哽咽着说:
“不管别人怎样,我总以为我和妹妹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自打妹妹来了,我有好吃的,总要问问妹妹吃不吃;有好玩的,只要妹妹说一声好,再是怎样难得的物件,也要捧到妹妹面前。
谁知妹妹进了园子之后,竟将我都忘了。这两年人大心大,更不将我放在眼里,成日里爱搭不理的。
我要是做错了什么,妹妹只管直言,让我死也明白,不必做那屈死鬼!”
黛玉先是被宝玉突然抓住了双手,心里吓一跳的同时,又听他讲了这么写没轻没重的话,登时气的两眼发红,死命想将自己的手从宝玉手中拽出,只是力气比不过他,挣扎了一会儿也是徒劳。
两人正胶着时,那边金钏带着几个小丫头一路疾行,等看到宝玉站在那里,忙喜的一气跑过来,嘴里叫着:“宝玉……”
就这一声,黛玉先前怎么都挣不开的手倏然松开了。金钏进前一看,宝黛二人都是眼眶发红,尤带泪痕。黛玉脸上更有几分气色。
金钏虽然疑惑,可先顾不
得黛玉,只拉着宝玉的手,一连串地说:“二爷叫我们好找!今日宴客,太太说了,不叫你乱跑。快随我回去,仔细太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