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恐怕会造反吧。”宇文越悠悠接话,“当初放他们一条生路,等的不就是这个?”

谢让默然。

的确,当初原主其实是有机会将那群逃离的逆贼一网打尽的,但他没有那么做。

一是因为那时朝中太乱,缺人又缺钱,实在无暇顾及那几个乱臣贼子。其二则是因为,对于那些地方豪强,朝廷早就有意进行收编。

不过,地方豪绅势力强大,就连官府都难以控制,非起兵不可镇压。

可贸然起兵,又只会引来百姓不满。

所以,得让那些人主动挑起战乱。

原主放任奚党逃往南方,甚至这些年放任他们发展,便是这个缘由。

谢让自然明白这些,只是耐心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给他们造反的由头。”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害死太后,再以谋反的罪名陷害她,正是为奚党的造反提供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当今圣上,不孝不义,弑师弑母,天理难容。

书中那群逆贼造反的时候,利用的就是这名头。

虽说造反最终没能成功,但宇文越那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名声,却被反叛军传了出去,甚至还给他冠上了暴君之名。

宇文越手段是狠了点,但从古至今,哪个当皇帝的手段不狠。

如果这都能被叫做暴君,这世上恐怕就没多少人能称得上明君了。

眼下既然还有机会,谢让不希望事情也变成这样。

听他说完,少年却是笑了笑,身体贴近了些:“老师……是在担心我?”

谢让:“……”

他没回答,悄然往里缩了缩,很快被逼至小榻角落。

熟悉的气息萦绕身侧,谢让的心跳又不自觉加快几分,声音沉下来:“与你说正事呢,还听不听了?”

“听,当然听。”宇文越挨着他坐下,但没再动手动脚,只是问,“所以,老师的意思是……”

谢让道:“将事情的因果颠倒一下就是。”

比起弄死太后,给奚党理由谋反,倒不如想个法子,逼太后主动造反。

“她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会这么沉不住气吗?”宇文越眉头蹙起。

太后被软禁行宫已有三年,这期间,她每日只知吃斋念佛。要不是这次的事,宇文越原本真以为她已经看开了,决定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换句话说,她心中怀有怨恨,仍然能在行宫蛰伏三年,证明此人拥有极为坚定的意志,也很有耐心。

这种人,有可能被逼至起兵谋反吗?

“是人都有软肋,怎么不可能。”谢让沉吟片刻,偏头看他,“自从太后被软禁在行宫,你还从没去探望过吧。”

“挑个时间,我陪你去一趟。”

.

软禁太后的那座行宫在京城郊外,驱车要大半日的光景。谢让原本是想翌日一早就出发,但两人最终没去得成。

因为当天夜里,他又病倒了。

谢让一觉醒来嗓子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险些还以为是冯太医送来那药出了问题。他有心召人来问一问,却听说冯太医回去之后也生了病,告假没去太医院。

要问的事不方便托人转告,只得暂且作罢。

好在有其他太医前来替他诊治,都说只是寻常风寒,没有其他异常。

……多半还是他这废物身子受不得寒的缘故。

以往冬天,谢让都要大病一场,好几天下不来床更是常事。这次穿到古代,有当今圣上亲自照顾着,各类滋补的药材天天服用,身体倒是比以往都要好些。

可惜,还是没熬到冬天结束。

谢让这回病得严重,连着七八日都在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