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指尖瞬间被烫得缩回。
好烫!
定是伤口沾水后又淋雨,引发高热了。
若不寻些草药止血退热,只怕……
心猛地往下沉。
白日里采的草药本可应急,却早在坠崖时连同药篓一并被急流卷走,不知所踪。
眼下再想寻得这些药草,只能冒雨出去了……
云凝转头望向山洞外。
暴雨如倾,雷鸣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天色昏沉得如同入夜。
此时贸然出洞,危险可想而知。
但是她若不去,只能看着他烧下去,他的血再这样流,恐怕也难撑到明日。
喉间猛地涌起酸涩。
云凝咬紧下唇,将燃旺的火堆朝男人挪近,又解下自己半干的外衫,轻轻披覆于他肩上。
随后撕下裙摆,为他简单包扎伤处。
目光掠过洞外如瀑的雨幕,再落回他烧得昏沉的面容,云凝咬了咬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入雨中。
……
不知过了多久,苏玹从一片混沌的痛楚中勉强挣出几分清醒。
背后的伤已痛得发木,像压着一块冰硬的石头。
他吃力地抬眼,只见山洞里一片昏暗,除了洞外隐约的雨声,再无别的动静。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身旁那堆火早已燃尽,连半点余温也无,只剩一堆冷灰。
显然,她已离开多时。
……是了。
他合上眼,喉间无声地滚了一下,唇角扯出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自嘲的意味。
终究还是嫌他麻烦,先走了。
寒意从四面八方漫上来,裹住他发烫的皮肤,也渗进骨头里。
他再无力支撑清醒,意识一沉,又一次坠进了昏沉的黑暗中。
……
恍惚间,他回到了母亲宫中那间空旷寒冷的偏殿里。
地砖的冰冷透过薄薄的鞋底,一丝丝渗入脚心,蔓延至全身。
视野低矮而模糊。
抬眼,只见一道华服身影背对着他,立在窗前,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周身弥漫着令他不敢靠近的疏离与哀怨。
他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喉咙发紧,怯怯地唤了一声:“母亲……”
那身影骤然一僵,猛地转过身来。
他曾觉得母妃是世上最美的人,可此刻,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层冰冷的、几乎要将他刺穿的厌恶。
“别叫我母亲!”她的声音尖利得吓人,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他心上,“我可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是东宫的那位!”
“啧……苏玹,看看你这张脸……这眉眼,这神态……呵,伪装成这幅无害模样,真是和他一模一样!不愧是你父皇的好儿子!”
“父皇”两个字从她苍白的唇间吐出,带着一种淬毒的恨意,让他浑身一颤。
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已几步冲到他面前,冰凉的手指狠狠攥住他细瘦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剧烈的摇晃让他头晕目眩,只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上?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拖累了我,我早就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了!”
她的眼神狂乱而骇人,仿佛透过他,死死盯着另一个她恨入骨髓的男人。
“你不该活着……你就该和他一起消失!”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母亲将他粗暴地拖拽着,一路踉跄。
直到后背猛地撞上冰冷坚硬的井沿,那口宫里废弃已久的深井里冒出森森寒气,几乎要把他冻僵。